第21章
摆荡于背叛、欺骗之间──情绪的爆发
午餐之后,若菱一走进办公室就觉得气氛有一点不太对劲。若菱纳闷今天是什么日子,还是自己对能量大过敏感了?
过了一会儿,老板王力找她。若菱进了老板宽大的办公室,坐在他的正对面。
王力抬眼看了看若菱说:「今年你的表现很好,考绩应该是第一名,但是业务部门老总心里另有所属,坚持陈玉梅的表现比你好。而且陈玉梅举出一些例子,说你惯于抢别人的功劳,据为己有。」
王力看着惊呆了的若菱,无奈地说:「虽然是我的部门,但是业务部门的回馈也是考绩的重点之一,老总最后还是决定把第一名考绩给了陈玉梅。」
若菱此时气得全身发抖,说不出话来,心想:「亏我跟她还算是好朋友!」
「我知道你的努力和成绩,今年就暂时委屈你了。」王力站起来,拍了拍若菱的肩膀。若菱点点头,全身虚弱无力地回到办公桌前。
隔壁的玉梅若无其事地打着计算机,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若菱实在气不过,不禁寒着脸问:「你为什么诬陷我?」
玉梅惊讶地抬起头,「没有呀?什么事啊?」
「你为什么说我爱抢别人的功劳?我什么时候这样了?」若菱忍住激动,冷冷地质问她。
「没有啊,你听谁说的?」玉梅一脸的无辜。
别装蒜了!若菱心里恨恨地,再也忍受不住了,收了包包就往外走,心想这份工作不要也罢,人心实在太可怕又太可悲了!
走在车水马龍的台北街头,顶着冬日的太阳,若菱真的不习惯周间的日子里,还是大白天的,就走在路上无所事事。
「可见得我多么与自己的工作认同了!」若菱觉察到。
真的,工作是若菱生命中如此重大的一部分,如今遭受这样的打击,对她来说真是痛苦。不过真正让若菱伤心的是玉梅的行为,让她有种被背叛、被欺骗的椎心刺骨感受。
逛了大半圈的东区,一看手表才下午三点多,真的没地方去了。「回家吧!」若菱突然很想好好休息一下。
到了家里的巷子口,若菱突然有个直觉,停下了脚步,探头一看,结果看到了她从未料想过的一幕。
志明和一名长发女子刚出家的大门,朝若菱的方向走来。若菱一惊,赶紧退到隔壁的巷子里去。
若菱观察着他们的举动,直觉告诉她,志明和女子有说有笑的样子,关系绝不单纯。若菱已经震惊到不知如何反应。
「希望‥‥希望他们只是普通朋友!」她宽慰着自己,魂不守舍地踏进了大楼的大门。
管理员伯伯看到她,有点惊讶地问:「若菱啊,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若菱忍不住问:「他常常带那个女的来这里吗?」
管理员伯伯假装没听到。半晌,他回过头来,以怜悯的眼光看着若菱:「莫宰羊啦,那是你们昂阿某的事,麦问哇啦!」
若菱的心碎了,这样的回答正是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她简直己经无力再说一句话。勉强撑着身体回到家中,她刻意到主卧、客卧、书房转一转,看看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可是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真是惯犯了,手脚干净俐落!」她颓然倒在沙发里,精疲力竭,哭也哭不出来。
半梦半醒之间,彷佛作了一个梦。她梦到自己好像在美国读书时住的地方整理车库,有一台破旧的脚踏车,若菱觉得放在车库太碍事,没有多想,就将它放在车库门口的马路边上。一会儿有个人来把脚踏车牵走,若菱却急急忙忙地在后面追,质问他为什么拿走她的车。那人说:「是你不要的啊,我才拿走的。」
「真是个莫名其妙的梦!」若菱醒来后,揉揉眼睛,一时不知身在何方。直到看清楚自己身处在黑漆漆的家里,手表指着七点,这才想起来下午在办公室和家里发生的两件悲剧,一时之间,若菱恨不得当场死去,免得面对这些椎心之痛。
「这是我的胜肽吗?」若菱自问。一天之内遭逢两个严重打击,让若菱真的觉得生不如死。怎么会这么巧呢?两件事同时发生,而且若菱的感觉都是:被背叛、被欺骗。现在写:「我看见我在寻求被背叛和被欺骗的痛苦感受,我全心地接纳这种感受,并且放下对它的需要。」还来得及吗?
这个模式是如何养成的呢?若菱想起小时候,妈妈常常给她这样的感受。每次答应她要带她出去玩,十次有八次落空,次次都有不同的借口。后来妈妈嫁人了,又生了妹妹,若菱觉得彻彻底底被背叛、被遗弃。所有新仇旧恨加在一起,终于让若菱放声大哭,哭得肝肠寸断,不能自己。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都要这样对我?」若菱捶打着沙发,愤恨不已。
听到门响声,志明推门而入,看到满脸泪痕的若菱,他吓了一跳!
「怎么了?」志明紧张地问。
他诧异她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回到家里,而且还哭得伤心极了?
「被炒鱿鱼了吗?」他语带关切地问。
若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真会演戏。」她心里冷笑道。
电视里、小说中,常常看到人家泼妇骂街地对变心的丈夫大吼大叫,但此刻的若菱失去了动力,连愤怒的能量都发不出来了。她低头继续饮泣,迟迟才蹦出一句:「她是谁?」
志明呆了好半天不说话。他的模式一向是避免冲突的,在这个节骨眼上,更是不知如何应对,只是讪讪地说:「我的同事‥‥」
若菱瞪着他的眼睛,夫妻相对无言。
志明回避着若菱的目光,想要解释什么,但被若菱犀利的目光打碎了说谎的必要。
又过了好一会儿,若菱鼓起勇气问:「你想要怎么样?」
时间冻结住了。往常,为了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他们可以大动肝火,若菱一言不合就离家出走。而现在,在这个大是大非的问题上,却显得格外地平静。
志明欲言又止了好几次,彷佛在经历激烈的内在冲突。
若菱挺起胸膛,淡然道:「说吧。」
志明终于拿出了最大的勇气,挤出来一句话:「我想离婚!」
若菱最后一线的希望像高空中的风筝一样,断了线,在无垠的天空中飘向远方,消失在云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