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第3/4页）

小地死死地盯着宝姝的表情，用牙咬住筷尖，等待姐姐把话说下去。宝姝都有点怕小地再往下问了，反过来问小地：

“学习还好吧？很累吗？”

小地很自豪、很轻松地答：“学习当然很好，学习紧张，倒不至于，没听说大学的门难进，但进了以后就轻松了。”宝姝听后也不往下问了。小地却难以启齿地欲言又止。宝姝不知道她想说什么：“有话就说，姐姐面前还有啥不好说的，是不是要钱？”小地觉得委屈，跑这么远是为了要钱吗？她望着窗外的流水，感到了深沉的不可理解，但她不好对姐姐说她听到的话，九斤对她说过，千万不能刺激姐姐，一刺激很可能又会旧病复发，再发病，她就彻底完了。

“放假了吗？”

小地没听见一样，痴痴地望着流水。

“姐问你话哩。”

小地才如梦初醒，依然不知姐姐问过什么话：“姐，你说啥呢？”

“是不是放假了，姐明天给董事长说说，让他给你安排一个工作，挣些钱下学期用。”

“我明天看看再说。”

很晚了，姐妹俩才离开小饭馆，心事重重的都没有多少话说，宝姝知道自己的工作好多人羡慕，同时也有好多人瞧不起，总以为董事长身边的人，百分之百地和董事长有不可告人的事情。她也时有所闻，难得解释，只要她生活得好，工作得顺心，以后再当上厂长，这一切她都可以忍受，她不相信二表爷就那么坏，桃花寨不会有那么坏的人，坏到把脸都不要。

小地想了很久，也不知道如何向宝姝诉说县里如何嘲讽她，把她说成二先生养的小，说是她勾引二先生，每晚给二先生侍寝，陪二先生过夜，不知廉耻，连最起码的礼仪辈分都不要了。消息甚至如野草一样长满了桃花寨的每个石缝，把桃花寨冲击得稀里哗啦的，连阿姝和天宝都躲在官寨里连门都不好意思出。

小地在宝姝处住下来了，仔细地观察了宝姝和董事长的关系，小地以为故乡的传闻纯属谣言，以她一个女大学生的目光，看不到姐姐一点点不正经的行为，也看不出来董事长对她有一点坏心肠，就连公司的高管们对宝姝也全然没有任何的不礼貌。姐姐应酬、穿梭在公司的高层领导间，显得自信满满，即使走到街上也洋溢出自豪和优越，有种成功女人的味道。但爸爸、妈妈私下说过，不管怎样，都得给她说清楚，千万做不得丢了门户毁了自己的事。特别是爸爸，一再告诉她要让姐姐多长一个心眼。

自从听到宝姝在给二先生当女秘书以后，他们的心就一天也没有平静过，他们的头就一天也没有抬起过。特别是地宝，总想着以前他批斗二先生时让二先生低头认罪的场面，这下报应来了，自己的女儿把自己给打倒了，好像踏上了千万只脚，永世也翻不了身。

小地没有走，她和姐姐一起出入在公司的办公楼，小地心里有些压抑，宝姝的心里却十分舒坦和明亮。

四

董事长回三江县拍板投资项目的启动事宜时，宝姝装病不起，只好让女秘书再次和他一起回到三江县。

让那些传谣的人很失望，本以为这次是可以证实宝姝是二先生的女秘书的，二先生屁股上仍然跟的是以前那女人，一下就把所有人的话都封在喉头上。

玉凤听到宝姝给二先生当女秘书以后，心里很不是味道，如果不出意外，宝姝以后就可以飞黄腾达，成为桃花寨最有出息的女人，加上她的漂亮和胆识，宝姝是可以闯出一片天地的。这一片天地自然也会成为地宝的栖身之所，成为小姝的幸福乐园，这很可怕，可怕到几乎要埋葬自己。

二先生回来以后，玉凤可是第一个来到武生家和二先生说话的。

“二先生真让人眼红哩，要是爸爸还在，也好分享分享你的体面。”

二先生好几次回家都没看见玉凤，倒是把玉凤都快忘掉了，这一次屁股刚落在板凳上，玉凤就过来说话，让他和玉凤就不生分了。

“玉凤，要不是你爸爸走了那条绝路，我不恨这一口气走出去，也不会有今天，几十年的事了，不说为好，不说为好。”

玉凤就不说话了，两手怀抱着不断地搓着。二先生看见她不自在的样子，就主动回话说：“玉凤可是寨里的女强人哩，几个儿子都是响当当的大学生，你看金生现在已是市里旅游公司的总经理了，前途不可限量呀。”玉凤一听这话心里宽泛开了，抢过话自然得体地还给二先生：

“他那总经理哪敢跟二老表比，要钱没钱，要权没权，不像你，指头子一动，几百万上千万就水一样地出去了。金生还指望二老表多支持，多教导。”

“那是当然，那是当然，一家人还有啥说的。”

话到此，玉凤知道该起身走人了，再过一会儿，县上、乡上的大官小官们都会来朝拜这位神仙。临走时，她神秘地将二先生拉到一边和他咬耳朵：

“全县都吵疯了，说宝姝给你当女秘书，你咋不带回来给我们看看？”

二先生扭过头去不以为然地看看玉凤：“我还以为啥了不起的事，宝姝是在我办公室工作，不奇怪，啥女秘书不女秘书的，她是我侄孙女，你们把我看成啥人了，这点分寸我还把不住吗？”玉凤知道话有些过，就告辞了，边走边说：“这都是听人家说的，我连信都不信。二先生这么有钱的人，还稀奇一个女人。”弄得二先生心里不踏实起来。

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武生，但武生怎么敢去问这种话，就对阿秀说，让阿秀问她爸是否为实，也免得他们成天让这些丑话给压死。

胡县长说下就下了，但大家还习惯地称呼他胡县长，征求二先生的意见，还去不去人大或政协，二先生正愁三江县的项目没有一个左右协调的人，就劝他退下来到他的公司做事，只要是政策允许，怎么做都可以。

胡县长和二先生两亲家坐在阳台上，河风袭来，畅快清新，把桌上的酒和菜都吹出一些奇妙的味道，让胡县长的话也顺利飘到二先生的耳朵里：

“亲家，这些话不知道该不该问？”

二先生有点丈二和尚，亲家可从来没有这样小心谨慎地在他的面前问过话，好笑地看着他：“那些年挨批，也没有批到这么胆小呀！”

“这三江都传得沸沸扬扬的了，说宝姝给你当了女秘书，天天陪你过夜，给你侍寝，让武生、阿秀连头都抬不起。”

二先生看着亲家：“有那么严重吗？”

“咋没有那么严重，社会上说的比这严重多了。”

“说来听听。”

“你不会生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