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6/7页)

黄依依猝不及防,双手捂住了脸,任她摆布。

女人就是谢兴国的老婆,她边打边骂着:“破鞋!骚货!贱种!女特务!你还是人吗?你就是匹马,一匹大洋马,就知道在男人堆里溜达,谁想骑都可以;老同志骑了夫妻反目,小年轻骑了后患无穷,你是一匹害群之马!我打死你,我要为那些老婆们报仇,为她们出气……”

消息很快转到孙书记的耳朵里,孙书记放下电话,沉重地对安在天说:“她被人打了!”

安在天从档案中抬起头来说:“谁被打了?”

“黄依依,她在自己房间被谢兴国的老婆打了。我早知道她有这么一天,研究所的人终究是知识分子,君子动口不动手,可那个女人是农村来的,她才不管不顾这些呢……简直是让我都没脸见人!”

安在天愣了一下,站起身来,道:“我先回去了。”

孙书记问:“你……还考虑要她吗?”

“我要的就是她!”

孙书记乞求地说:“你不能要她……”

安在天:“谁说的?上面赋予我足够的权利,只要我看中的人,无论男女,无论老少,任何人我都可以带走。”

安在天刚走,孙书记就打电话给张书记了,他热泪盈眶地说:“张书记,您听我说完……我完全是按您的指示积极配合他工作的,现在人也找到了,但是……怎么说呢,我觉得这里面有情况……我个人以为这位杨小纲同志,在找人的事情上有营私舞弊的嫌疑……有一位女同志叫黄依依,有男女作风问题,全所人有目共睹,杨同志来了以后,很快就与她成了熟人,在房间有了单独的接触,而且不顾我的强烈反对,一意孤行,完全是毫无原则地选拔了她……我可以用我十几年的党龄向您保证,所里有很多比她更好、更强的同志,杨为什么要偏偏选择她呢?您也说过,杨小纲同志是一个有特殊使命的同志,正因为此,我觉得我必须向您如实汇报,否则受损失的将是我们的党、国家,还有人民……”

楼道里静悄悄的,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安在天气喘吁吁地跑上来,直接去了320房间。敲门,无动静;再敲门,还是无动静。302房间的门却开了,童副处长出来。

童副处长说:“刚才有人找你。”

“谁找我?”

“服务员宋玉梅。”

安在天失望:“她找我什么事?”

“说有人要见你,在前面专家楼的阅览室。你要去吗?”

安在天明白是谁了,说:“我这就去。”

“要我一起去吗?”

“不要。”

“我还是跟你去吧。刚才闹得很凶,三、四个男人都拉不开,招待所在的人都出来拉架了……”

“她受伤了吗?”

“女人打架都是门面上的功夫,皮肉之苦,伤不到筋骨。但打得挺厉害的,头发被揪下去了好几撮,衣服也撕得稀巴烂,那个农村女人是疯了,跟个母狮子差不多,据说她指甲缝里都有抠下来的肉,还炫耀给人看呢……”

安在天站在一处吸烟,远远地,看见童副处长进了专家楼的那个阅览室。安在天猛吸了两口。童副处长又出来,做了一个手势。安在天这才走过来,一边还是注意着四周的动静。刚走到楼前,宋玉梅就热情地出来迎接他了。

宋玉梅热情地:“来来来,杨同志,人家可跟这儿等你好半天了。”

安在天明知故问:“谁?”

宋玉梅:“你进去不就知道了,扭扭捏捏地干什么?跟大姑娘上轿似的,大老爷们干事还这么不痛快。”

阅览室不大,老板是一个50多岁的俄国人,戴眼镜,很斯文的样子,像个学者。这会儿只有两桌人,一桌是童副处长,一桌是黄依依。黄依依背朝门坐着,宋玉梅带安在天进来的时候,她也按兵不动,直到安在天走到她的跟前,才突然格格大笑道:“没想到吧,约会你的是我。”

安在天没想到的则是黄依依这个样子,她如常一样,仿佛不曾发生过任何事。

安在天说:“我正找你呢。”

黄依依:“是请我喝咖啡吗?看来我们是心有灵犀一点通,这不正好,来,坐。”说着,像个老朋友一样,拉着安在天坐下。她换了一身衣服,一起身,披肩掉了下来,里面的毛衣开口很低,露出胸前一大片白生生的肉,甚至可以隐隐看到一线乳沟。

安在天落座时,目光有意地避开她的胸。

过来一个女子,问:“喝什么咖啡?”

“随便。”

黄依依又逗开了:“林姐,这里有叫随便的咖啡吗?”

林姐显然跟黄依依很熟,点了一下她的鼻子:“正经点儿。”说完,林姐问安在天,“是要甜一点还是苦一点的?”

安在天:“苦咖啡。”

林姐笑吟吟地去了吧台,吧台里的老板一直友好地看着这边。

黄依依:“你喝苦咖啡,你留过洋吗?”

安在天摇头。

黄依依问:“是八旗子弟?”

安在天笑了,说:“你这是什么逻辑,一杯苦咖啡,就演绎出这么多的鬼名堂来。”

黄依依也笑了,压低声音:“不过也是,我忘了你是个特工。”

一辆黑色轿车停在楼门口。金鲁生下来,他提着一只笨重的铁箱子,进到楼里。

铁部长正在看一份个人资料,上面有一个中年男人的照片:戴着眼镜,头发谢顶。

袁主任介绍说:“他叫胡海波,是新中国培养的第一批破译员,先后破译过台湾军方两部中、高级密码。”

“能把他调来吗?”

“老部长曾打过他的主意,能调早调了。”

“那可不可以借用一下呢?”

正说着,金鲁生提着铁箱子进来。他从皮包里取出一封密封的信,交给铁部长:“这是箱子的密码,里面是有关破译‘光复一号’的资料。那边的同志交代了,要你见了东西,马上给他们首长打个电话。”

铁部长:“现在资料有了,关键就是人了。”

铁部长约见了胡海波,胡海波坐在沙发上诚恳又无奈地说:“我不是不愿意来,而是斯金斯的密码,我破不了。她研制的密码属于苏式密码,我从来没有接触过,更谈不上研究,来了也帮不了你们的忙,而且……”

铁部长打断他的话:“要说接触,苏式密码谁都没有接触过。以前两国关系那样好,我们怎么可能去破译他们的密码呢?而且,谁也想不到,斯金斯的密码最后会落到蒋介石的手上。”

胡海波:“是啊,台湾以前都用美式密码。”

“所以,这是第一次,从来没有过的,开天辟地式的。因此,我们的行动就叫做‘天字一号’行动。既然以前我们没有破过苏式密码,毫无经验和教训可谈,才要一切从零开始,要在寸土不长的沙漠上培育出一棵参天大树。我想世上的密码都是相通的,你破译了那么多密码,经验、技术都无人能比,所以我还是希望你能来助我们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