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第2/7页)
“就因为他不给我机会,我才要来应试的。他凭什么不给我机会?我要证明给他看。”
“他不让你应试是他不对,但既然应了试,我就有权利选择你。”
“那要看我愿不愿意。你是什么单位都不告诉我,我凭什么愿意?”
“我们是保密单位。”
“那我就更不愿意了。”
“为什么?”
“我不喜欢保密单位,连人身自由都没有,干什么都没意思,说话也不能畅所欲言,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可你曾经干过,难道兰登公司不是保密单位吗?”
黄依依脸白了,她说:“是,就因为曾经干过,知道它没意思,所以不想再干了。”
安在天:“可你既然干过就应该知道,像我们这种单位,只有我们选择你的权力,你没有选择我们的权力。”
黄依依突然大声叫道:“你不要威胁我,这是我的祖国,不是美国!”
周围有人在朝这边看,安在天竭力平静下来,安慰她说:“别冲动,有话好好说。”
黄依依背对着安在天:“我不会跟你走的。那儿不是我这种人呆的地方。”
“你是哪种人?”
“个性自由,生活浪漫,最害怕纪律,最喜欢无拘无束。别人都这样的我不这样,别人不这样的我偏这样。你不了解我。”
“我看过你的全部档案,你去我们单位会干出一番大事业的。”
黄依依又冲动起来,说:“可我不想!我不会跟你走的。我就喜欢呆在这儿,喜欢数研所,尽管这里有人老婆打我,骂我,不喜欢我。”
“已经来不及了。”
“那由不得你!”
“你去哪里?”
“我去找领导,我要跟他们说,我不走!”
“他们也要听我的。”
黄依依盯着他,突然咬牙切齿地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反正我已经决定要带走你,所以我可以跟你实话实说,我是特别单位701的副院长,我手上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只要是我看中的人,谁都不能拒绝,只能跟我走。没有条件,没有理由。”
“我要不走呢?”
“没有这种可能。”
“我恳求你。”
“我不同意。”
“我更不同意!”
童副处长带着小车进了院子,拐了几下,远远地就看见安在天和黄依依在撕扯着,他赶忙按了一下喇叭。
安在天低低地吼了一句:“车来了。”
黄依依坚决地:“告诉你了我不去!”
车子停在他们的身边,安在天生气了,道:“童副处长,绑也把她绑车上去!”
“你敢?”
安在天不由分说,拉住她的胳膊就往车上拽,黄依依挣脱不开,竟趁其不备,对着安在天的手背咬了下去。
童副处长下车来,看着二人此番局面,不知如何是好。
安在天任她咬。
黄依依狠狠地,又一使劲儿……
安在天一动不动,眉头都没皱一下。
夕阳西下。正是下班时候,路上人多了起来,三三两两的人和自行车,被汽车赶着往两边分开。
安在天和黄依依坐在后座,前面是司机和童副处长。安在天不时侧目看看黄依依,但黄依依目不斜视,满脸怒容地望着前方。
安在天看着她:“你我不是拉过勾吗?你自己说把题破了,就让我录用你,还一百年不许变呢?这才一下午……”
黄依依脸色缓和了,拉过安在天的手——他手背上已经被她咬出了一圈牙印,都出血了。
黄依依从口袋里掏出安在天送给她的那瓶药,倒出一点儿来,小心地给他抹着……
安在天哭笑不得。
车子停在办公楼前,安在天带黄依依下来,往楼里走去。办公楼还有一道岗,当安在天带着黄依依进来时,哨兵看不惯黄依依的样子,伸手把她拦住了。她穿得这么夸张,也许他是把她当作了怪物。
安在天刚想解释,哨兵打断他说:“对不起,我要对她进行严格的全身检查。”
黄依依问:“全身检查?为什么?”
哨兵显然是个农村兵,白了她一眼:“问你自己。”
黄依依反问:“我怎么了?”
哨兵嘲讽地:“人家哪位女同志像你这么打扮?跟电影里的国民党女特务一样,不检查你检查谁?”
黄依依赌气不理他,径直往里走去,哨兵不客气,持枪往她面前一横——安在天赶紧掏出自己的证件,哨兵看都不看,对他说:“你进去,她留下。”
黄依依刚要发作,一场冲突在所难免。安在天迅速地把她拉在自己的身后,冲哨兵一瞪眼睛:“叫金鲁生来!”
安在天和黄依依跟在金鲁生后面,一路上,黄依依始终是一个表情,一种情绪,怒气冲冲,冷漠傲慢,任安在天说什么都不闻不顾,不理不睬。一直到进来,黄依依还是那个样子,包括见了铁部长。
带着这样一个人出现在铁部长面前,安在天的难堪可想而知。但是,冷场很快就被打破了,胡海波一个箭步上来,握住黄依依的手:“张茜!你不认识我了,我是胡海波!”
黄依依淡淡地说:“你好。”
胡海波转身,兴奋地对铁部长:“她就是我刚才跟你说的张茜……”
铁部长上来与黄依依握手,但黄依依始终冷若冰霜。
安在天咳嗽着,掩饰自己的不安。此时的黄依依对安在天来说就像一颗定时炸弹,他坚信她绝不会在沉默中死去,而是一定会在沉默中爆发。
铁部长送胡海波出来,胡海波对铁部长说:“我下午幸亏没走,要不,没准儿你还不要她了。”
铁部长:“是啊,你是没听见人家怎么告我们安副院长状的,那话说得不中听,很刺耳,感觉好像就是……她用美人计毒倒了安在天,英雄难过美人关,我们安副院长就倒在了她的石榴裙下。刚才她一进来,我看她的穿着打扮和举止作派,简直就信了一大半。幸亏你在场,否则我真可能把她当垃圾扔了。我心里一直还嘀咕呢,安在天不会呀,他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呢,他的老婆说不上沉鱼落雁,也靠近闭月羞花,这回就撞着画皮的女鬼了……”
胡海波笑了,说:“这就是缘分,说明她就该是你们的人。”
“对,这是缘分,是她和我们的缘分,也是我们和你的缘分。你看,我请你帮我们破译密码,最后果真就破了一部。”他随即笑了起来。
“不过,我感觉她现在的抵触情绪还很大,可能与她以前在兰登公司不愉快的经历有关,她对我们这些部门有一些不好的想法。”
“可以理解,同时我们也会好好做工作的,争取到她的理解。”
“我刚才也做了工作,效果不好,她听不进去,我说一句,她顶一句。她的个性有点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