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第6/7页)

宣誓完毕,每一个宣誓人都在上面签了名字。完了,安在天才又打开箱子,取出东西,分别是一台像英文打字一样的密码机,三本斯金斯的专著,和一只黑色的牛皮袋。安在天打开牛皮袋,粗粗看了一眼,交给金科长。金科长看着,眉笑眼开。这是箱子里最机密的东西,是一份国民党三军连以上军官和地方各大国务、警务部门科以上官员的花名册。这对密电分析员的工作有很大帮助,而密电分析对破译密码又是至关重要的。

金科长高兴地对安在天说:“这东西好,我们正需要呢。这是从哪儿弄来的?”

“应该是军方提供的。”

“我马上刻印出来,人手一册。”

“千万别遗失了。”

“不会,到时我要有规定,任何人不能带出11号楼。”

徐院长看看密码机问:“这是什么?打字机吗?”

安在天:“这是一台密码机,是列列娃·斯金斯,就是研制‘光复一号’密码的这个人,20年前为国际石油公司设计研制的‘蛇牌’商用密码机。”

“对我们的破译工作有用吗?”

“应该有用,但在有用和没用之间隔着十万八千里。”

黄依依插嘴道:“这么说吧,这相当于斯金斯身上的一个手指或者一个脚趾,而我们要破译的‘光复一号’密码,则相当于她身上的一只耳朵,或一个鼻子。你说没用当然有用,它会告诉你斯金斯骨骼的大小、皮肤的特质、纹路的粗细等等,但是你说有用,这中间确实像安副院长说的,差得远。可以说,对有用的人有用,对没用的人没用。”

安在天:“我们当然要把它当作有用,所以,老陈,你马上安排人把它拆了,将它的构造原理推出来。”

陈二湖:“好。”

徐院长:“既然是商用的,应该在商店里都买得到,怎么还搞得这么机密?”

黄依依笑了,说:“这是一部密码机,不是打字机……”

安在天:“既然是密码机,哪有卖的。如果国际石油公司知道我们手上有这个东西,他们可以在国际法庭上控告我们,窃取他们的商业机密。”

徐院长自嘲地:“这一摊子我是一窍不通。”

黄依依看了三本书,说:“这是大街上可以买到的,不过是在外国的大街上。”

徐院长问:“是俄语书?”

安在天:“是斯金斯的专著。”

黄依依看了一眼安在天:“你的俄语能达到什么程度?”

徐院长替他回答:“他在苏联长大,跟母语差不多。”

黄依依狠狠地瞪了安在天一眼。

路上,黄依依气呼呼往前走,安在天在后面喊她:“黄依依,你等一下,还有事呢,你去哪里?”

黄依依:“你管不着。”

安在天追上她:“板个脸,谁惹你了?”

“你。”

“我怎么了?”

“你为什么骗我?”

“我骗你什么了?”

“你不是不懂俄语吗? ”

“我什么时候跟你说我不懂俄语了?”

“那我和林姐说俄语时你为什么装傻?事实上你不光懂,你还非常懂。”

“是你把我当傻子,怎么是我装傻呢?”

“那你不会说你听得懂!”

“我怎么说?我说,嗳,两位女同志,你们别说了,别夸我了,我杨小纲是懂俄语的,你们说的我都听见了,听懂了,那样的话,我真成傻子了,至少是个白痴。”

说得黄依依捧腹大笑。安在天也忍俊不禁。笑够了,黄依依看着安在天,脸突然红了,用俄语问道:“你是不是笑话我了?”

安在天用俄语回答:“没有,我只是觉得……”

“你觉得什么?”

“挺有意思的。”

“不觉得讨厌?”

“不觉得。”

“觉得幸福吗?”

“没有。”

黄依依灼热的眼神盯着安在天,似乎还想说什么。

安在天不再说俄语,催促她:“走吧,去看看。”

“看什么?”

“演算师啊,分析师啊,都是配合我们的几个部门。”

“你去我就去,我跟着你。”

安在天在前面走,黄依依紧紧地跟在后面。

演算室是一间有良好隔音设施的大屋子,十张工作台,布置得像办公室一样,人人之间有隔板隔开,台上有一个总演算师,布置得像讲台。这些人办公用的就是一只算盘,工作也是打算盘。这会儿,他们都在玩着、打着。

蒋组长见安在天带着黄依依进来,即走下台来。

安在天:“你以前破译密码肯定是要自己计算,现在你看,我们专门配备了演算师,你只要出主意,具体演算工作由他们来做。”

黄依依:“现在人家都开始用计算机了,也不需要自己算,有机器算。”

安在天:“机器算有时还没人算快,他们都是一级演算师,演算又快又准,不一定比机器差,机器经常犯病的。机器是死的,人是活的。”

黄依依似乎想表现一下,坐在一张桌前,张扬地说:“我已经有六、七年没摸算盘了,要是在当年,我敢跟你们当中任何一人比试。”

安在天:“好汉不提当年勇,有勇气现在比。”

黄依依:“比就比,谁来?”

众人都推蒋组长上。两人排开架势。安在天拿出一个秒表说:“我来当裁判。比试的方法是从1000起数,加法,连着加到1100。”

第一次比,刚比到一半,黄依依就喊了一声:“对不起,我的手没放开,让我活动一下。”

再来一次,算盘珠子上下翻飞……黄依依聚精会神,蒋组长快马加鞭。安在天掐着秒表……连比两把,蒋组长都输了。

黄依依的额头上沁出了汗珠,她得意地说:“不瞒你们说,这个速度只有我最快时的一半。想跟我比?知道我是几岁开始练算盘的,三岁。谁还想来比一比?”

没人敢接。最后,安在天不声不响地坐在了算盘前,谦虚地说:“来,我陪你玩一把,输赢无所谓,友谊第一,重在参与。”

就比了,改由蒋组长担任裁判。蒋组长看着秒表……安在天在拨算盘珠子,黄依依不甘示弱。

蒋组长:“第一局,安副院长赢,提前两秒。”

黄依依一怔。

又是一轮。

蒋组长:“第二局,平局。”

黄依依一咬牙,道:“再来!”

安在天起身:“我知道,你的手彻底放开了,不比了,不比了,再比就输了,我见好就收。”

黄依依:“嗳,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练算盘的?”

“我啊……你号称3岁,我号称30岁,实际上是33岁。”

黄依依从演算室出来,安在天坐在路边等她。黄依依冲了上来说:“你赖皮,比赛起码要比三局,哪有比两局的,再比我肯定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