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 劳动节(第2/3页)
琼西不必询问这是什么意思;在怀俄明的时候,他们多的是时间,所以从彼此那儿听说了一 切。
“曾经有一首诗,讲述一个人想战胜上帝,”亨利说,“诗名叫《天国之犬》。杜迪茨不是上帝——上帝保佑——可他是我们的猎犬。我们竭尽全力地跑快跑远,但 是——”
“我们永远也逃不出捕梦网,对吧?”琼西说,“我们谁也逃不出去。然后它们来了。拜拉姆。乘坐另外某个族类所建造的飞船而来的愚蠢的孢子。它们就是这样的吧?只是这样 吗?”
“我看我们永远也不得而知。去年秋天,只有一个问题得到了解答。若干个世纪以来,我们仰望星空,问自己是不是宇宙中唯一的生命。好了,现在我们知道不是了。可喜可贺,对吧?加里森……你还记得加里森 吗?”
琼西点点头。他当然记得特里·加里森。海军的心理学家,怀俄明调查组的负责人,他总是开玩笑说,山姆大叔一向都让他远离大海,而现在这个地方最近的水源就是拉斯吉尔博恩那个牛打滚的水坑。加里森与亨利很投缘——如果说没能成为朋友的话,也只是因为情况不允许。琼西和亨利在怀俄明的待遇很好,但他们并不是客人。不过,亨利·德夫林与特里·加里森在职业上算是同行,这就使事情大不一 样。
“加里森起初假定有两个问题得到了解答:其一,我们不是宇宙中唯一的生命;其二,我们不是宇宙中唯一的智能生物。我极力使他相信第二项假设是建立在伪逻辑之上,是建于流沙之上的房子。我觉得我没有完全让他信服,但也许至少播下了怀疑的种子。不管拜拉姆是什么东西,那些飞船都并非由它们所建造,而建造飞船的族类可能已经消失。或者也变成了拜拉 姆。”
“格雷先生并不愚 蠢。”
“一旦他进入你的大脑就的确如此,这一点我没有异议。格雷先生就是你,琼西。他偷走了你的情感,你的记忆,还有你对熏肉的喜 爱——”
“我再也不吃熏肉 了。”
“我并不奇怪。他还偷走了你基本的人格。这也包括你潜意识中的各种怪念头。比如你对马里奥·贝瓦的恐怖片和塞尔齐奥·莱翁的西部片的痴迷,再比如恐惧和暴力所引起的快感……伙计,格雷先生太喜欢那一套了。再说这也很自然。暴力和恐惧是原始的生存工具。作为他的族类在一个不友好环境中的最后一个幸存者,他不会放过任何一种他可以抓到手的工 具。”
“狗屁胡说。”琼西脸上露出明显的不以为 然。
“不是狗屁胡说。在‘墙洞’的时候,你看到了你希望看到的东西,那是从《X-档案》到《第三类亲密接触》中的外星人。你把拜拉斯吸了进去……我毫不怀疑你们起码有这样的身体接触……但是你对它完全免疫。因为至少有百分之五十的人群似乎具有这种免疫力,这一点我们已经知道。你所感染的是一种意图……一种盲目的使命。妈的,没法用语言来表述,因为根本就没办法用语言描述这个种族。但是我觉得你之所以感染了这种意图,是因为你相信它的存 在。”
“你的意思是说,”琼西的视线越过熟睡的儿子的头顶,看着亨利,“我因为精神性假妊娠而险些毁了整个人 类?”
“哦,不,”亨利说,“如果仅仅是这样,倒也没什么关系。充其量只能算是一种……神游症。但在,有关格雷先生的念头在你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就像陷在蜘蛛网中的苍蝇一 样。”
“是陷在捕梦网 里。”
“没 错。”
他们一时无言。过不了一会儿,卡拉就会喊他们,然后他们就会在碧蓝的天空下享用热狗和汉堡,还有土豆沙拉和西 瓜。
“你认为这完全是巧合吗?”琼西问,“他们刚好坠落在杰弗逊林区,而我刚好就在那儿?而且不只是我,你、彼得和比弗都在那儿。还有杜迪茨,他就在南边一两百英里的地方,别忘了这一点。因为把我们联系在一起的正是杜迪 茨。”
“杜迪茨一直都是一把双刃剑,”亨利说,“乔西·林肯霍尔在一面——杜迪茨找到了她,挽救了她。里奇·格林纳多在另一面——杜迪茨杀了他。不过杜迪茨需要我们的帮助才杀了他。这一点我可以肯定。只有我们才有深层的潜意识。我们提供了仇恨和恐惧——唯恐里奇会像他所威胁的那样真的抓住我们。我们的内心一直都比杜杜藏有更多阴暗的东西。他关于干坏事的概念就是在玩牌记分的时候倒扣分而已,而这么做主要不是为了别的,而是为了好玩。不过……你还记不记得有一次,彼得把杜迪茨的帽子拉下来遮住了他的眼睛,结果杜迪茨撞到了墙 上?”
琼西依稀还记得。好像是在购物中心外面。当时他们还年轻,总喜欢去购物中心闲逛。得过且过,过了作数。
“之后很长时间,每次玩杜迪茨牌的时候,彼得总是输。杜迪兹总是给他倒扣分,而我们谁也没有把它当回事儿。我们大概以为只是凑巧,但现在就我了解的情况来看,我忍不住要怀疑 了。”
“你认为,就连杜迪茨也知道恶有恶 报?”
“他是从我们这儿学的,琼 西。”
“杜迪茨给了格雷先生一个立足之处。一个立思想之 处。”
“没错,但是别忘了,他还给了你一个藏身之处——一个你可以躲避格雷先生的地 方。”
是呀,琼西想,他永远也不会忘 记。
“我们这边的一切都是起于杜迪茨,”亨利接着说,“自从认识他之后,我们就变得奇怪了,琼西。你知道这是真的。有关里奇·格林纳多的只是两件大事,比较突出而已。如果回顾一下你的生活,我敢肯定你会发现其他的一些事 情。”
“迪弗尼亚克。”琼西喃喃自 语。
“那是 谁?”
“就在我出车祸之前抓到的一个作弊的孩子。尽管考试的那天我不在场,我还是抓到他作弊 了。”
“看到了?但是到最后,还是杜迪茨打败了那狗娘养的小灰人。我再告诉你一件事吧:我觉得在东街尽头的时候,是杜迪茨救了我的命。我觉得当克兹的同伙往悍马后座看我们时——我是说第一次——他的脑子里很可能有个小杜迪茨在说:‘别担心,头儿,干你自己的事去吧,他们已经死 了。’”
但是琼西还在想着刚才的问题。“难道我们该相信拜拉姆与我们——仅仅是我们,而不是世界上的任何其他人——之间的联系只是机缘巧合吗?因为加里森就是这么认为的。他没有说得这么直白,但他的观点很明 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