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狩猎季节(第2/8页)

“你的意思是给敌人一个机会,让他们掌握我们的出港路线,而我们知道了敌人预测的出港方向,避过敌人的袭击,我们就能安全出港。” 

“对,这个计策只能用一次,必须一次成功。”贵翼说。 

林副官突然敲门走进来,说:“出事了。” 

“谁?”贵翼警觉地问。 

方一凡也站起来,资历平从林副官身后闪出,说:“我知道是谁杀了贵婉!”

“谁?”贵翼和方一凡同时问。 

“资历群。”资历平答。 

龙华路一千号,一座小阁楼干净清爽,留声机里咿咿呀呀地唱着评剧,那是资历群平素里最爱听的“锁麟囊”。 

资历群一只手拿了文件在看,另一只手伸过去把留声机关掉。 

资历安站在他背后。 

“像这样东鳞西爪的吉光片羽,不济事。”资历群说,“没人会相信一个党国的要员在短短的几天里投靠共产党。你啊,要整死他,要么不做,要做就一定要置对手于死地。” 

“间谍的思维,通常异于常人。”资历安向来都是“不肯受教”的,一定要犟到底。 

“除非你有确凿的证据。没人会因为一两份所谓的来路不明的文件去着手调查一位军政大员,这不符合规定。”资历群把文件扔还给资历安,眼睛里掩饰不住不屑一顾的表情,这让资历安很不舒服。 

“我知道,这不符合规定,但是贵翼身上疑点太多。” 

“如果你有头绪,简单地说给我听听。” 

资历安说:“我们在红玫瑰茶餐厅布控缉捕*,有他;我们四个特勤被杀,陆军医院的救护车是他家司机借的,跟他绝对有关;他收留*遗孤,为*抚养后代,这还不是‘通共’是什么?” 

资历群看着资历安,有时候他是真心想踹他几脚,烂泥扶不上墙。他微微叹息着,说:“你听着,你总是偏离目标,不知道抓住重点。” 

“我们要抓的是*交通站护送的重要人员,不是这个贵翼。好,就拿贵翼来说事,你在红玫瑰茶餐厅布控缉捕*,贵翼去查黑枪,有矛盾吗?他会解释说,是巧合。而你偏偏一无所获,他却是满载而归。他的司机去陆军医院借车,你找到他的司机本人了吗?你没有人证,他会反咬你一口,借机诬陷军政要员。他为*抚养后代,你真是忘性比记性好,那个孩子是小资的‘童养媳’,小资一口咬定的‘事实’。他贵家不给养,难道资家给养着?你动动脑子。” 

资历安被他数落了一通,黑着脸。 

“我想要知道的是,贵翼和‘蛇医’之间有没有联系?有什么联系?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贵翼仅仅是因为贵婉才插手进来的吗?还是,他跟我一样!” 

“大哥的意思?” 

“贵翼原本就是一个隐藏很深的共产党!”资历群咬金嚼铁地说。 

“啊?不可能啊!”资历安吓了一跳。 

“你知道什么是‘闲棋’‘冷灶’吗?”资历群说,“他们中共中央南方局的书记周恩来就是下闲棋的高手。平素里什么也不做,关键时刻给你下刀子,让你防不胜防,且一击即中!” 

资历安的脑子明显不够用,他眼神有点慌乱。 

“大哥。” 

“我们需要集中精力。”资历群说,“护送小组还在做出港的准备,偷渡者潜藏在暗处寻找机会。他们会选择时间、地点,并在出发前做好一切伪装。用伪造的路线来掩饰真正的出港地点。我们必须在偷渡者行动之前找到他们的偷渡路线,把他们一网打尽。只是……贵翼这颗*,我们很难把控。” 

资历群喜欢把所有的人和事都置于自己的控制之下。凡有拿不准或者拿不住的时候,他就会多加思考,以图万全。 

“要不,我再派人去——” 

“还没那么糟。”资历群知道他想干吗,他说,“明目张胆地刺杀军政要员,会在上海滩掀起轩然大波。我没有你那么蠢,蠢到有一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们可以制造他的意外死亡事件。” 

“不,他的死,必须是正法!”资历群说,“贵翼身为党国的军人,无视法纪,勾结‘共谍’,破坏戡乱,理应严肃法纪,予以正法,以儆效尤。” 

资历安看着他,有时候他会觉得资历群和资历平一样,都有点不正常。 

“我们需要一个八府巡按,手持尚方宝剑,扼制住贵翼,到那个时候,才能贼挡杀贼,佛挡*。”资历群说,“‘烟缸’一案,牵涉太广,必须快速结案了。” 

资历安点点头,问:“苏梅呢,怎么处理?” 

“她可以彻底退出历史舞台了。”资历群冷酷地说。 

资历安没说话,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照片,那是苏梅和刘玉斌秘密会面的照片,“我的人监视苏梅的时候拍的,警察局的刘玉斌跟她关系匪浅。” 

“嗯,怪不得,她能够找到我的藏身之处。这张照片,可以让她多留几天。”资历群说,“先稳住了警察局那边,我不想在这个关键的节骨眼上节外生枝。等我们解决完了地下党的交通站,再回头收拾她。一个也跑不了。” 

“那我回侦缉处给局长发密电了。” 

“嗯,我需要更有效的人力资源。”资历群一边说,一边掏出一把手枪来搁在书桌上。 

“这是?” 

“贵翼的枪。”资历群说,“我从小资那里得来的。” 

“有用吗?” 

“当然,物尽其才,方可人尽其用。”资历群的眼睛里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军械局的副司长办公室。电话铃声此起彼伏,林副官一边接听电话,一边在替贵翼整理文件。 

“兵站的报告。”林副官站在贵翼的办公桌前。 

“监听侦缉处的电台,一封电文都不能放过。”贵翼神色严峻地说。 

“我们需要申请权限吗?”林副官问。 

“现在是战备状态,我们有权怀疑一切。”贵翼在报告上签字,“政府机关的人利用职权,勾结日本人,出卖情报,时有发生。我们必须要严密监控各种可疑渠道。当然,最好是绝密的,不要被发现。” 

“明白。我们兵站有最好的监听员和破译员。”林副官说,“还有一件很蹊跷的事情,有一个监狱的看守替苏梅送了一个口信来。” 

“哦,”贵翼双眉一挑,来了兴趣,“怎么说?” 

“救命。”林副官答得简明扼要。 

贵翼一怔,说:“她什么情况?” 

“她被押在提篮桥监狱,以‘共谍’之名,秘密判处死刑。” 

贵翼看着林副官,别有深意地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