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第5/6页)
阿巴斯自己则密切地关注和保护着乔琳娜。
而且总是带着一把刀。
“总是这样。”斯蒂尔顿回答道。
他暗示说阿巴斯非常喜爱刀,总是随身带着一把自己定做的最特别的刀。
“可是如果那把刀被他弄丢了怎么办呢?”
“他有五把一模一样的刀。”
梅特和阿巴斯一起从赌城出来,走向梅特的汽车。斯蒂尔顿已经做好了同阿巴斯见面的准备,他们上次见面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而当时的情形是斯蒂尔顿不愿再去回想的。
现在他们再次见面了。
不过阿巴斯的反应就好像他们常常见面一般。他匆匆看了看斯蒂尔顿和奥莉维亚,朝他们点了点头,这就算打完招呼了。当阿巴斯坐进梅特身旁的座位时,斯蒂尔顿发觉其实自己一直都非常想念他。
梅特提议开车去阿巴斯的家,他的家在达纳大街,那里正在修建新的地铁线路,所以整条街的路面都被挖开了。在他家附近有一个巨大的洞穴,占据了整整一个街区的面积,将来会建起一座地铁换乘站。他待在自己的公寓里时,不止一次地感觉到整栋大楼都因地下工程爆破而震颤不已,他仿佛看到上帝奋力保护着他家对面那座可怜的马太教堂不被震垮。
他们一起进到阿巴斯的客厅,梅特讲述了他们此番前来找他的原因。他们想让他去文特在马尔派斯的住所看看,有条件的话可以搜寻一番。梅特确保她会通过个人途径请当地警方为阿巴斯提供一定程度的支援,不过阿巴斯本人得负责主要的任务。
当然,前提是他决定接下这个活儿。
费用将由梅特直接支付给他。
随后,梅特将迄今为止她所掌握的跟案件有关的所有细节全都告诉给了阿巴斯,后者一言不发地仔细聆听着。
当梅特讲完了她个人对案情的分析和看法之后,斯蒂尔顿对阿巴斯提出了另一项请求。
“如果你要去那里,请试着找找文特和1987年在诺德科斯特岛遇害的女人之间的关联。也许他们在哥斯达黎加见过面,而她之所以去诺德科斯特岛,也许是为了帮他取回此前他藏匿在避暑别墅里的某个物品。可以吗?”
奥莉维亚略微有些惊讶,她留意到斯蒂尔顿竟然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却顺理成章地将她的“阴谋论”当作他自己的观点讲了出来。原来他是这样的人,她心里想着,我会记住这件事的。
他们等着阿巴斯做出回答。
奥莉维亚自始至终都静静地坐着。她觉得这三个人之间有着某种由来已久的默契,而且这种默契建基于彼此间的尊重。她还注意到斯蒂尔顿和阿巴斯不时会短暂地对视一下,仿佛他们彼此分享着一些秘而不宣的事情。
是什么事情呢?
“我去。”
除此之外阿巴斯就没再说别的了,不过片刻之后他多问了一句有没有人想喝点茶。梅特急着想回家,而斯蒂尔顿已经准备离开,所以他们都婉拒了阿巴斯的提议,并对他表示了谢意。当梅特和斯蒂尔顿朝门口走去时,奥莉维亚却表示想留下来喝一杯茶再走。
“好的,请给我一杯茶。”
说真的,奥莉维亚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说,也许跟阿巴斯有关吧。自打刚才阿巴斯轻盈而灵活地钻进汽车的那一刻起,她便被他吸引住了。他身上还有一种气味,不是香水味,而是一种她从未嗅到过的气味。阿巴斯端着一个银盘走了过来,上面放着茶壶和杯子。
奥莉维亚坐着环顾了一下这间客厅,这里看起来很不错,墙壁很白,家具很少,其中一面墙上挂着几幅漂亮的蚀刻版画,另一面墙上覆盖着一层色彩素净的薄墙帘。房间里没有电视机,木制地板略微显得有些陈旧。她在想阿巴斯是不是有些书呆子气。
从某些方面来看,的确是这样的。
至于他的其他方面,几乎没有多少人了解。
奥莉维亚看着阿巴斯,后者站在一个低矮书柜旁边,书柜里只稀稀疏疏地放了几本书。他穿着舒适的白色短袖针织衫,下身是一条裁剪入时的灰色斜纹棉布裤。他把刀藏在哪里的呢?奥莉维亚觉得有些纳闷。斯蒂尔顿说过他身上总是带着一把刀。她上下打量着阿巴斯,他身上只穿着很少的衣物,实在看不出刀放在哪里,难道他现在没有把刀随身带着?
“看来你的眼睛很好奇嘛。”
阿巴斯端着一杯茶转过身来,奥莉维亚就像做错事的小孩被人当场捉住了一般难堪,她不想让阿巴斯误解自己的目光。
“斯蒂尔顿说你身上总是带着一把刀。”
看得出来阿巴斯有些愠怒。斯蒂尔顿为什么要把刀的事情告诉奥莉维亚?他完全没必要这样做。这只是阿巴斯潜藏性格的一部分,并不是适合公开的东西,斯蒂尔顿压根儿就不该让这个小女孩知道这件事。
“斯蒂尔顿有时候很多嘴。”
“不过他说的是真的吗?现在你的身上带着刀吗?”
“没有。你要加糖吗?”
“请给我加一点,谢谢!”
阿巴斯再次转过身去,奥莉维亚向后靠在扶手椅的椅背上,就在这时一个物体突然击在了她右边的木制扶手上——那是一把细长的刀,亮晃晃的刀刃就在离她肩膀几厘米的地方震颤着。奥莉维亚猛地转过头去,看到阿巴斯正端着茶杯朝她走来。
“这不是真刀,只是马戏团的道具而已。我们能聊聊与海滩谋杀案有关的事情吗?”
“当然可以。”
奥莉维亚从阿巴斯手里接过茶杯,开始说起话来。她的语速略微有些快,也比较紧张。那把刀仍然还插在椅子的扶手上,她脑子里一直萦绕着一个问题:先前他将这把刀放在哪里的?
***
奥维·加德曼坐在厨房里,望着窗户外面。这里是他过去的家,位于诺德科斯特岛,这些年来他在这个家里度过的时间越来越少。他刚刚跟一位从斯德哥尔摩赶来的女警官谈过话,他把自己知道的与文特和马尔派斯有关的情况全都告诉她了。他吃掉了家里的意大利饺子罐头,暂且填饱了饥饿的肚子。明天他要去超市买些真正像样的食物回来。
他看了看这栋老式家庭住宅。
他在哥德堡的公寓短暂停留之后,先去斯特伦斯塔德探望了住在养老院里的父亲,然后便来到了诺德科斯特岛。
应该说是“回到了诺德科斯特岛”,因为他原本就是属于这里的。
事实就是如此。
现在他的父亲和母亲都不再住在这栋老房子里了,屋子里空荡荡的,令人有些伤感。他的母亲阿斯特丽德三年前去世了,而父亲本特刚刚中风了,身体的右侧已经部分麻痹。对于一名饱经沧桑、终其一生凭着自己的强健体魄与大海搏斗的捕虾渔民来说,这实在是令人相当沮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