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简妮在里士满城外的商业街上买了包三条装的白色棉质内裤。接着,她走进旁边汉堡王店里的女厕所换上内裤,这才觉得好过了些。
说来也怪,自己刚才不穿内裤的时候感觉那么无助,什么都想不了。不过同维尔·坦普恋爱那会儿,她却经常不穿内裤到处走,她觉得这样子一天都会很性感。坐在图书馆里,在实验室工作,甚至仅仅沿着路走,她都会幻想维尔意外地出现在她面前,激情燃烧地说:“我想要你,虽然时间不多,但是我要你,就在这儿,就是现在。”而她也正做好了准备。但如果生命中没有这样一个男人,那么内裤就像是鞋子一样,是她须臾不可离的东西。
重新整理好衣服之后,她返回车上。丽莎载着她去里士满—威廉斯堡机场还了车,正巧赶上回巴尔的摩的班机。
揭开迷局的关键在于德尼斯和史蒂夫诞生的医院,航班上简妮一路都在冥思苦想。同卵双生子不知为何成了不同母亲的孩子,这种童话故事的内容竟然在现实中发生了。
她看着案例文件,检查两例受试者的生日。先是史蒂夫,他生于八月二十五日,接着她惊恐地发现,德尼斯的生日是九月七日,几乎比史蒂夫小上整整两周。
“肯定哪儿出了错,”她说,“我之前怎么没查查看这个呢。”然后她把有冲突的文件给丽莎看了看。
“我们可以复核一下。”丽莎说。
“我们的问卷里有没有问受试者的出生医院?”
丽莎苦涩一笑:“我记得没有。”
“照他们这种情况,肯定是个有军方背景的医院。洛根上校是军人,而且德尼斯出生的时候‘少校’可能也在服役。”
“我们之后查查看吧。”
丽莎不像简妮那么焦躁。对她而言这不过是一项研究计划。对简妮来说这却是她的一切。“我这就打电话,”她说,“这架飞机上有电话吗?”
丽莎皱眉道:“你想给史蒂夫的母亲打电话?”
简妮听见丽莎的语气里有些不赞成:“是啊,不行吗?”
“她知道他入狱了吗?”
“哎呀!这我可不知道,该死,这种惊天动地的消息可轮不到我去告诉她。”
“他也许给家里打过电话了呢。”
“也许我该去探史蒂夫的监。这没问题吧?”
“嗯,不过监狱有访问时间的吧,像医院那样。”
“我先去碰碰运气吧。反正我还能问平科尔夫妇呢。”
她向路过的空姐招了招手:“请问机上有电话吗?”
“抱歉,没有。”
“真倒霉。”
空姐微笑道:“你还记得我吗,简妮?”
简妮这才看向空姐,马上就认出了她。
“佩妮·瓦特米都!”她说道。佩妮是她在明尼苏达大学的同窗,修英语博士学位。“你还好吗?”
“还行啊,你呢?”
“我在琼斯·福尔斯大学做研究呢,现在遇上麻烦了。我还以为你会从事学术相关的工作呢。”
“我当时的确去找过,可惜没找到。”
简妮顿时有些发窘,她成功了,但她的朋友失败了:“太糟了!”
“我现在挺快乐的,我喜欢这份工作,而且薪水也比大多数大学来得要好。”
简妮不信,女博士竟然在当空姐,这让她非常惊讶:“我一直相信,你肯定会成为一个好老师的。”
“我教过一段时间的高中,结果有个学生因为同我对《麦克白》的感想不同,竟然动刀戳伤了我。那以后我问自己,我究竟在干什么?我冒着生命危险教孩子莎士比亚,他们满脑子却只是放学上街偷钱买毒品。”
简妮记起佩妮丈夫的名字,问道:“丹尼现在好吗?”
“他很棒,他现在是区域销售经理,经常得出差,不过这也值嘛。”
“真好,能再见到你真好。你现在住在巴尔的摩吗?”
“住在华盛顿特区。”
“把你的号码给我,我给你打电话。”简妮取出一支圆珠笔,佩妮在简妮的一只文件夹上写下了号码。
“找时间一起吃顿午饭吧,”佩妮说,“会很有趣的。”
“没错。”
佩妮继续往前走了过去。
丽莎说:“她看上去很开朗啊。”
“她很聪明的,真没想到她做了空姐。也不是说做空姐有什么不好,只不过这不是浪费了二十五年的教育嘛。”
“那你会给她电话吗?”
“见鬼,肯定不会,她虽然嘴上说不在意,但我的存在会让她想起曾经的理想,会让她伤心的。”
“我想也是,她真是可惜了。”
“是啊。”
她们一降落,简妮就用公用电话,打给了里士满的平科尔夫妇,但对方正在通话。“该死。”她抱怨了一句,等了五分钟又试了一回,却还是烦人的忙音。“夏洛特肯定在给她暴躁的全家通电话,传扬我们到访的事儿,”她说,“我待会儿再试吧。”
丽莎的车在停车场,她们驱车进城,简妮在自己的公寓门口下了车。钻出车门前她道:“你能帮我个大忙吗?”
“行啊,但我可不一定做得来。”丽莎笑道。
“今晚就提取DNA吧。”
她的脸垮了下来:“噢,简妮,我们一整天都在外面,我还得买菜做晚餐。”
“我知道,我也得去趟监狱,我们过会儿在实验室见,九点整怎么样?”
“好吧,”丽莎微笑道,“我也好奇检验结果会怎么样。”
“要是我们今晚就开始,后天就能知道结果啦。”
丽莎的面容有些存疑:“简化几个步骤的话,也许能赶上吧。”
“好姑娘!”简妮钻出车外,丽莎随即开车离去。
简妮本打算直接开自己的车去警察局,但想了想又决定先去看看父亲,于是走进屋子。
他正在看《幸运之轮》,见简妮进门就说:“嗨,简妮,今天回来挺晚啊。”
“我忙工作呢,而且晚上还得去,”她说,“你今天过得怎么样?”
“有点儿闷,就我一个人。”
她为父亲感到难过,他似乎一个朋友都没有。然而,他气色比昨天晚上好多了,干净整洁,下巴光溜,休息得也不错。他热了冰箱里的比萨当午餐,脏污的盘子放在厨房案台上。她禁不住想问:你到底等谁给你刷碗呢。可终究没说出口。
她放下包开始做清洁。他电视也不关。
“我去了弗吉尼亚州的里士满。”
“那不错啊,亲爱的,晚上吃什么?”
不行,她心想,可不能这样下去了。可不能由他待母亲一样对待自己。“你干吗不自己做点儿食物呢?”她问道。
这句话吸引了他的注意,他回过头盯着她道:“我不会做饭啊!”
“我也不会啊,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