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无明白昼 6.共同度过(第3/8页)

骆沉明闪身躲进去,安然度过危机,桑绪已在叮嘱另一边:“殷阿姨,别从音乐咖啡吧那里走,有人。”

音乐咖啡吧里飘出轻柔的法国香颂,散入无垠的夜空,殷其眉和乔南绕开咖啡吧,从相对安全的葡萄酒研究室通过,这时一群换班的保安正高声谈笑着朝研究室后门走去,桑绪从监控中看见殷其眉和乔南听见声音后打算后退,这时另一个监控中四个酒庄工作人员正朝研究室前门走来。

而研究室侧门正对着热闹的咖啡吧。

殷其眉拿出了铁算盘。

“别急,”桑绪紧盯住视频,“殷阿姨你们先找个地方躲躲。”

然而研究室作为旅游区建筑,出于游客参观的考虑,安的全是玻璃幕墙,灯光打得异常明亮,生怕人看不清楚那些煞有介事的陈列品,殷其眉和乔南即便藏到摆放着各种瓶瓶罐罐的实验室桌子底下,也会被人察觉。

乔南从脚踝处抽出事先准备好的匕首。

“匕首收起来,”殷其眉叮嘱她,“等一下打不过匕首被人家抢走,你反而危险。”

保安有七个人,工作人员四个,虽说殷其眉尚能独自应付,产生的动静却势必会引来更多的麻烦。

“要我过去吗?”骆沉明在另一条线上问。

“别吵。”桑绪说,一面迅速地在电脑屏幕上的命令窗口中输入程序代码,然后回车。

距离葡萄酒研究室不远的音乐咖啡吧,旖旎的香颂音乐暂停了一秒钟后,骤然传出女人凄厉的尖叫声!

下了班的保安们愣了愣,狐疑地朝咖啡吧走去。

“殷阿姨快走!我支撑不了多久!”桑绪说。

殷其眉和乔南刚出研究室,女人的尖叫就换成了一片欢快的鸡打鸣,然后是青蛙叫、狗吠、鸭子叫,以及各种不知名的动物发出的疯狂声音,在静谧优美的葡萄酒庄园上空四处喷溅。

“怎么听起来有点耳熟?”殷其眉说。

“这是骆沉明的手机铃声。”乔南回答。

说话时两人已经越过一片广阔的精心规划过兰花花田,尽管已是十一月深秋,一畦一畦的兰花却在海南的温暖气候中热烈开放着,香气一阵阵扑向人面。花田随地势高低起伏,绿树杂植其中,更有凉亭水榭,小拱桥和曲径,它们一道组成美丽的风景,将后面的私人区遮挡得严严实实。

“我也快到了,你可以开私人区的监控了。”骆沉明说,“做好准备我们就进去。”

桑绪没有回答他。

殷其眉和乔南也没有说话。

在骆沉明提醒之前,他已经开了私人区的监控,但他现在不需要通知殷其眉和乔南,他看到的,她们也看到了:夜幕下,私人区的铁栅栏门后面,四十来个杀气腾腾的私人保镖以标准姿势握着手枪。

四十多把亮晶晶的手枪此刻正对准了殷其眉和乔南。

骆沉明躲在不远处一棵棕榈树后面不敢现身。

桑绪皱眉盯着着监视屏,说:“明子,他们拿的是不是——”

“是微磁注射枪。”骆沉明说。透明的枪身在夜色和保镖的黑手套遮挡下无法看见全貌,故而桑绪不是很肯定,骆沉明却对这玩意印象深刻。

保镖队长显然对殷其眉的脸孔和她在疗养院的所作所为记忆犹新,殷其梅有点后悔自己提早卸了面部伪装,那些胶水和粉底刺得她皮肤过敏。因此一见到殷其眉和乔南,保镖队长就厉声下令:“开枪!”

在制定行动计划的时候,乔南曾提出过一个问题:他们应当配备什么样的武器。

她认为最好是弄几把枪,最不济也得有两根电棍或者什么冷兵器在手。

但这个兴致勃勃的提议被其他人一致给否决了,殷其眉说,要是这样那我们还不如直接通知警察,让警察去收拾万青川和他的变态王国,不然我们和万青川又有什么区别?小乔你要是想过过黑帮火拼的瘾头你就告诉我一声,殷阿姨介绍你去“三八廿一”当“挂篮”——殷其眉说起道上的黑话来有一种含而不露的威势。

桑绪也反对弄非法武器,但一想到小耳朵身上的伤口,他就只想让万青川十倍、甚至百倍地偿还,这种念头像滚沸的水在他头脑里灼烫一切理智。

骆沉明倒是觉得搞一把枪防身挺不错,他以前老爱去私人靶场打气枪玩,枪法还是有那么点自信的,但桑绪不说话,骆沉明觉得凭自己的拳头倒也不会差太多。况且从逻辑上讲,要违法,就不要通知警察,他们现在已经透了一点消息给警方,那最好是好公民当到底,别给自己找麻烦。

所以他们四个人眼下面对四十多把可以把他们瞬间拖入另一个世界的微磁注射枪,所拥有的严格意义上的武器,只有乔南脚踝上的一把小匕首。

保镖纷纷开枪的一瞬间——或许还要早上千钧一发的半秒钟,殷其眉就一把勒住乔南往地上滚去,同一时间,骆沉明忽然从棕榈树后面跳了出来,手里举着一把长长的高压水枪。

粗壮的水柱瞬间像海神的拳头一样猛砸到保镖们面前!

感谢酒庄设计者精心设计用来遮挡私人区的兰花花田,有花田的地方果然就为他骆沉明的消防栓准备了充足的水源——在否定了乔南的不合理提议后,几个人认真商议了一番,决定带去海南的武器将会是这几样:殷其眉、殷其眉的铁算盘和一台环保无公害,在各大网络电商平台上公开售卖的中型高压水枪,买的时候还恰好遇上国庆中秋双节优惠,价钱便宜不说,还附赠用于运输水枪装置的配套行李箱,就是骆沉明后来拖在手里的那个。

私人区外,骆沉明举着水枪挺身射击:点射、扫射、波浪形辐射、声东击西回马枪疾射,他充分发挥童年与人玩水枪的丰富经验,满怀诚意地给敌人带来一场视听全无的盛宴!

保镖们只觉得自己成了一锅在滚筒洗衣机里惨遭清洗的衣物,水从四面八方将伸出千万只湿淋淋冷冰冰硬梆梆的拳脚,劈头盖脸地踢打,他们悲愤地想要还击,敌人却远在铁栏杆之外,他们想举起注射枪,却不是被水枪打得站立不稳,险些脱靶打中同事,就是被殷其眉扔过来的暗器砸得手腕酸软,一周内上厕所别想提得起裤子。

而那些暗器不过是一把上海老阿姨最喜欢吃的奶油西瓜子。

骆沉明这边正在进行武力上的压制,冷不丁一颗子弹擦着他鼻尖钉进身旁的棕榈树干里——这可是真正的子弹!

“小绪,你还没搞定?”骆沉明回过神来,忍不住催促桑绪,他这一晃神高压水枪忘了移动,得到喘息机会的保镖们纷纷爬起来,拿起注射枪对付殷其眉和乔南。

“别催。”桑绪盯着电脑屏幕上的命令窗口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