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又一个可疑者(第5/6页)

庄信叹了口气:“亦先生,我的确骗了你。我去了东湖,但我不想让你知道我在那里。所以我看到你后就避开了,想不到风吹草动也瞒不过你的眼睛。”

“那你可以告诉我原因了?”

“不瞒你说,我去那里是为了观察路东的举动。卷进这起事件总是令人不安的。我每天按自己的方式分析问题,越想就越迷惑。你可记得我说过我以前当编剧时和路东有过接触?”

“记得。你说他是个急功近利的人。”

“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了。所有这些人中,我只和路东有过接触的经历。这个扑克牌迷局为什么让我和路东同时身处其中呢?亦先生,如果你是我,你难道不会对路东进行特别的思考吗?”

亦水岑点点头,示意他接着说。

“我并不确定自己在怀疑什么,只是我反正也无事可做,就到东湖去看看拍戏了,我希望自己可以灵光一现,找出某个关键的环节。可是我忽然看到你也在那儿,我觉得自己没必要在你视野里出现,那说不定会影响你的判断,搅乱你的思维。同时,我也想看看你会对路东做什么,我不希望由于我的出现,打乱了你的计划。事情就是这样。”

“经你这一说,倒是很有道理的。”亦水岑说,“你怀疑我和某些持牌人可能存在什么猫腻,是吗?”

作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喂,你找我们来,不会就是说这点破事吧。”钝刀嚷道。

“不,我想和各位讨论陈若梅这个人。”

提到这个名字,亦水岑觉察到屋内的空气出现了极短时间的凝结,“各位,你们已经知道那件案子了,都有什么看法?”

“真是怪事!”申宣说,“这是你办的案子,为什么非得让我们说出个所以然来?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恕我直言,”亦水岑说,“为什么我一提到这件事,大家的气氛就不对了呢?嗯,阳律师?”

阳浊一直半低着头,这时他抬起头来,一副恍若隔世的表情:“啊,没事,我只是觉得,事情居然关系到一个六年前死去的女孩,真的是越来越复杂了,好像没尽头似的。”

“你们认为呢?”亦水岑把脸转向其他人。

“我们的看法对你有意义吗?”申宣不耐烦地说。

钝刀不吭声。上次提到陈若梅的时候,他还一大堆废话。

再看作家庄信,他眉头紧锁,腮帮随牙齿的咬合向外鼓动着,仿佛进入了某种深远的沉思。

他到底怎么了?亦水岑心想。

“如果没什么事,我要走了。”申宣突然说。

没等亦水岑说话,调色师转身就走。钝刀喝完杯中饮料后,也跟着离开了。

律师阳浊和作家庄信依然坐在原处,迟迟不说话。亦水岑耐心地等待着。

最后阳浊说:“亦先生,你是否觉得……一切事件都是由这个女孩被杀一案引出来的。”

“没有其他线索之前,只好这样认为。”

律师点着头,“我实在看不出这之间有何共通之处。”

作家的双手不停地搓揉着,从刚才开始他就表现得很奇怪,亦水岑凝视着他,阳浊也扭头望着作家。

作家微微抬起头来:“好吧,亦先生,阳律师,我告诉你们,我认识这个陈若梅。”

“你认识?”阳浊吃了一惊,“我以为只有那个顾金城才认识。”

“不,我也认识她。从亦先生向我提起这个名字开始,我就知道她是谁了。”

亦水岑饶有兴味地打开一罐果汁,放到作家面前。

作家叹了口气,“这个叫陈若梅的女孩,曾经是我的恋人。”

这一下连亦水岑也吃了一惊。

“其实应该说,她是我的爱慕对象,而她并没有成为我的女友。”

“到底怎么回事?”

“我是作家,她曾是我的书迷。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想那时她还在读本科,而我也是年轻气盛之时。一位漂亮女孩崇拜我的作品,我当然极为兴奋了。我们经常见面,讨论文学和艺术,她思想深邃而独到,我觉得自己遇到了知音。久而久之,我产生了一种错觉:我们是一对恋人。实际上我一直深信不疑她喜欢我。直到有一次,她告诉我她已经有男朋友,我才醒悟过来,我仅仅是她喜欢的一个作家而已。”

“她对你说她有男朋友?她指的是那个周立?”

“不知道,她没说名字。奇怪的是我并没见过她和任何男人在一起。有段时间我们走得很近,如果她有生活中的另一半,我不会不知道的。”

“那个时候她开始读研究生了吗?”

“也许吧。”作家黯然地说,“还是有一天我像恋人那样拥抱她时,她才说出了实情,她并不当我是男友,她对我的所有感情仅限于文学上。”

“是吗?”亦水岑一边点燃香烟,一边思索着。

“那后来呢?”阳浊问。

“没有后来。我的自尊心受到打击,很长时间没和她联系。后来她打来过两次电话试图解释。不久后我觉得自己欠缺风度,就打了一个电话给她,然后我们就没再联系了。毕竟我们都有各自的生活,就这样,我们逐渐忘了对方。”

“她被杀的时候你知道吗?”

“我是很久以后才知道的。我闭门写作,不问世事,所以容易忽略这种新闻。直到有一天我听人说起,才感叹世事难料。”作家沉默了一阵,忽然猛地抬起头来,“亦先生,如此看来,我被卷进这个谜局是因为怎样的可能性?”

“不知道。也许唯一的原因是你和陈若梅有过一段过去,故人的目的真令人费解。”

“是啊,”阳浊说,“如果他仅仅是要杀人,尽管杀就是了,干吗弄出这场闹剧?”

作家喝了一口果汁,取下眼镜擦了擦,“我现在倒觉得轻松多了。我不怕死,如果这个故人想要对我做什么,我也无所畏惧,不过我希望在那一刻我能得到真正的平静。”

屋内又陷入安静。过了一阵,亦水岑说:“你们二位先回去吧。”

亦水岑送他们到门外。阳浊说他可以送作家一程。作家上了车,亦水岑看见车子消失在一片夜色之中。

亦水岑伸手向空中打了几个响指,一个人影不知从什么角落里冒出来,走到他面前:“侦探,你的客人都走了吧。”

是臭豆腐。亦水岑问:“你都看到了什么?”

“路东,那个演员,在你的门口徘徊了一阵。”

“徘徊?”

“实际上他是在窗户边朝里偷看,我猜他在想要不要进去,最后他还是决定不进去了。”

“他怎么来的?乘出租车?”

“是的,他在路口下车后走过来的。这真是怪事,那演员对你有什么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