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7/8页)
“要是堵车就能追上。”阳子隔着头盔大叫。但这个时间段车流通畅,那辆车在双车道的路上飞奔。
我抱着阳子嫩竹般弹性十足的腰,想看清车牌号码,但车牌好像用什么东西遮住了,怎么也看不清。
“车里是一个人。”阳子说。
司机是一个,也许还有同伙躲在车座暗处。
前方出现红绿灯,已经是黄灯了。我心下暗喜,但那辆车却不顾灯已变红,冲过了十字路口。
我们到路口时,左右两侧的车流已开始穿梭,那辆车则不见踪影。
“可恶!真倒霉。”我咬牙切齿。
阳子倒很冷静:“往前追追看,或许对方也会在哪儿慢下来。”
绿灯亮了,一声巨响,摩托车往前冲去。我的身体又一次像被往后拽去。
阳子往前急追。两旁有几条岔路,每次经过她都会犹豫片刻,但已不容多想。
摩托车驶上了汽车专用道,排气声更大了,时速表的指针急速往上攀爬。
迎面的风吹得我睁不开眼睛。我说:“怎么也要追上。”不知她有没有听见。凶手不见得就是顺着这条路跑的。若能追上,早就该发现那车的影子了—我不由得这么想。
我一直低着头,不知道具体情况,只感觉车流量不多。许多次,旁边的车灯被甩在后面,看来我们已经超了不少车。
“……”阳子好像在说什么。
我大声询问。过了一会儿,车速慢了下来,周围景色的移动慢了,眼睛也能睁开了。
“怎么啦?”
“不行了,只能到这儿。”阳子把车身往左倾斜,车子嗖地拐进了岔路。
“为什么不行?”
“再往前就上高速公路了。”
“有什么关系?都到这儿了,管它去哪儿。”
“不行,你这样子过得了收费站吗?”
她这么说我才意识到,自己身穿西装,又没戴头盔,太显眼了。又不能在这种地方下车让阳子一人去追。
“到底还是被甩掉了。”我懊恼地说。
阳子依然冷静:“车子是丰田赛利卡XX,这也算是重要线索。”
“这倒是……可好不容易追到这一步,真不甘心。”
阳子没答话,掉头往回开。不觉间,我们已驶出很远。回去的路和来时不同,是条寂静的小路,左边有很多水田和旱地。在旁人眼中,我们大概是出来兜风的情侣,当然,男女的位置颠倒了。
感觉着青草和灰尘的味道,我们驶在夜晚的路上。阳子头盔的缝隙里时而飘出发香,我突然意识到前面是个女孩,掌心开始冒汗。
不知走了多久,我提议休息一下。也许剩下的路已经不长,但我想和她说说话。
阳子没回答,将车速慢了下来。她选择的地点是一座桥,横跨在水量不多的河上。河岸两边是长长的堤防,远处能看见街灯。
我下了摩托车,双肘拄在桥栏杆上俯看河水。阳子把摩托车停在桥边,摘下头盔慢慢走过来。几乎没有车辆,时而传来远处电车驶过的声音,如回声一般。
“我第一次坐摩托车。”我望着河水说,“感觉真不错,很棒!”
“……当然棒了。”她也来到我旁边,凝视着远方。
我对着她的侧脸说:“谢谢你今天在危急时刻救了我,再晚一步就不知道是什么后果了。不过,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我为什么会在那里,对吧?”
“没错。当然,如果你说那是一条飙车路线,我也只好接受。”
阳子长叹一口气,认真地说:“你说话还是喜欢绕弯子。是因为我有话想跟你说,就在车站等着,可一直犹豫着该不该说,后来从车站出来往外走,想下次再说,又觉得还是该今天告诉你,所以就追了过去……”
“结果碰上了那一幕?”
她点点头。河面上的风吹着她的短发。身上凉飕飕的,毕竟已是秋天。
“那……你想跟我说什么?”
刹那间她好像又犹豫了,但马上下定决心般盯着我:“村桥被杀那天,有人看到我在更衣室附近,是吧?警察问我时,我说只是经过,其实不是,当时我在跟踪村桥。”
“跟踪?为什么?”
“我说不清楚……”不知该如何有条理地叙述复杂的情况,阳子显得有些着急,抓了抓脑袋,“那时,我对村桥恨之入骨,恨不得杀了他。他根本不知道,头发被剪得乱七八糟对我们来说有多痛苦。我决心想办法报复,于是想到制造一起村桥非礼女生事件。计划是这样的:那天放学后,有学生忘了带学生手册,便回学校去取,村桥企图在教室非礼,她大叫,这样他就会被贴上‘强奸犯教师’的标签。”
“学生手册?这么说……”
那天,高原阳子回家后又回了学校。大谷说出这一事实时,她解释说是忘了带学生手册回去拿,原来这不是情急之下编的谎言,而是她计划中的一部分。
“我先约好村桥五点在三年级C班教室见面,当然,我也对他说过不要告诉任何人。然后我先回家,五点钟之前又去了学校。可我在去三年级C班教室之前看见了村桥,他像在避人视线般走在教学楼后面。我犹豫了一下,就跟在他身后。反正强奸的地点不是教室也无所谓,不管在哪里,事情闹开时村桥绝对说不清楚。”
“哦?怎么回事?”
阳子恶作剧地笑笑,很久没见她有这种表情了。
“非礼事件闹开时,如果村桥的西装口袋里有安全套,你觉得事情会怎样?”
“啊?!”我有些吃惊。
“我事先放的,趁午休时间。一旦那玩意儿被发现,村桥再怎么解释也没用。”
“是这样……”
我总算明白了那个安全套的意义。原来它和案子没有直接关系,警察却因此去追查村桥的异性关系,这也成了目前麻生恭子遭怀疑的主要原因之一。
“跟踪他之后呢?”
“村桥进了那个更衣室。我绕到后面打探里面的情形。不能从通风口往里面看,只好躲在下面竖起耳朵听。我听见了村桥的说话声,好像还有别人,可那人的声音一点都听不清。过了一会儿,里面安静下来……”
突然,阳子的身体开始颤抖,她表情僵硬,声音都变了:“我听到了呻吟声,很轻,但确实是呻吟声,大概有一两分钟。我很害怕,没法从那儿离开。接着传来了开关门的声音,好像有人走了出去。”
那就是行凶现场。阳子居然碰上了那可怕的瞬间。
“我要告诉你的是接下来的事。”阳子盯着我,像是已考虑再三。
“什么?”
“有人走出更衣室后又过了一会儿,我鼓起勇气从通风口往里看,结果……”她像卖关子似的停了下来,当然,她并没想让我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