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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电机持续响着,但唯一的光源却迅速暗淡下来。崔西的铁链不够长,不能走到发电机旁转动把手。灯光不断地减弱,先是变成红色,现在已经是浅橘色了,步步逼近的漆黑让崔西想起莎拉被铐在这面墙上的事实。那个如此怕黑的宝贝妹妹,当矿坑陷入黑暗中,她都在做什么?她会想姐姐吗?她会怪姐姐吗?
崔西望着里面那块孤独地铺在混凝土墙旁的地毯,猜想那会不会是莎拉坐过的地方。她碰触那片地毯,渴望能感应到莎拉存在过的痕迹,却发现墙上有浅浅的刮痕。她拉开地毯,靠过去仔细查看,发现墙上有许多凿痕。她的手指沿着凿痕划着,摸出了一个个字。
崔西倾身靠得更近,吹掉凿痕内细细的白色粉尘,再用手指描着凿痕,这次文字变得更清晰了。
我
她的胃纠结在一起,她更用力地吹掉粉尘,急切地用手指沿着笔画而行。
我不
第一行字的正下方又有一行字,她继续描着笔画。
我不怕
第二行字下方还有一行字,但刻痕很浅。
我不怕
她继续往下探寻,却没再摸到其他刻痕了。
她侧身移开自己的影子,让昏暗的光线投射到墙上,但依然没再看到其他的祷文。显然莎拉没有机会刻完它们。
在祷文的右边,崔西又摸到了很多刻痕,但全是线。于是她再次侧身,引导昏暗的光线照到墙上。
崔西瘫坐下来,用手捂住嘴,眼泪无声地掉落。“对不起,莎拉,”她说,“对不起,我没把你救出来。”
又一个想法冒了出来。刻在墙上的日历用意明显,是莎拉在数被绑架的天数,但她为什么还刻下祷文呢?她能刻的东西很多,为什么单单刻下只有她和崔西才知道的祷文?她可以刻自己的名字,其他什么都行。
她转身望着墙上那扇门,接着又把视线移至柜子上的那顶黑色牛仔帽,瞬间恍然大悟。
“他告诉你了,对不对?他告诉你,我才是他要的人。”她喃喃自语。
莎拉担心哪天崔西也被抓来、铐在这面墙壁上,所以留下了她的鼓励。不过这段祷文对崔西的意义,不只是字面意思而已,还有更深的含义。
“你是用什么刻的?”她触摸着墙上的刻痕。这绝对不是用指甲刻的。
她一定是用了某种坚硬的东西。二十年前的混凝土墙不会像现在这样松散,坑顶潮湿的泥土和坑道里的湿气,再加上长年累月,足以令一道混凝土墙软化。
“你是用什么刻的?”她四下搜寻,“用什么?你又把它藏在哪里,才没被他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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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道矿井大约在往上爬两公里半的地方,但前提是他要找得到。二十年前,帕克•豪斯带他上来时,通往矿坑的道路就已经被大自然收了回去。经过了二十年,这条路更是杂草和藤蔓密布,更别提还有几十厘米的积雪。
卡洛威用手电筒扫视着积雪,寻找脚印,但找到的却是雪上摩托车的橇痕。橇痕从屋子后面的棚屋滑出去,往山上而去。他踏进棚屋,手电筒照出一辆全地形车、一堆弃置多年的生锈器具,但没找到第二辆雪上摩托车。他吐着白气,用手电筒照向墙壁,光束停留在挂在钩子上的一双用木板和绳索编织而成的旧式雪鞋。
他拿下墙上的雪鞋,脱掉手套,把鞋子套上。他的手指很快就被冻僵。雪鞋的脚趾部分不够大,靴子塞不下,他硬是挤了进去,并尽力调整绳带以固定妥当。他重新戴上手套,往外走去,狂风迎面扑来,似乎在欢迎他,也像是在警告他。他低着头,跟着橇痕往山上爬。前段路走得非常不顺,脚下的木架老是陷进雪里。他尽量把重心往脚跟放,步伐很快就灵活流畅起来。
才走了几分钟的路,大腿和小腿的肌肉就又酸又痛,胸口也好像被某个重物死死压着,让他吸不到足够的氧气。他将注意力集中在脚上,专心地把一只脚跨到另一脚前,运用登山者将全身重量均摊在脚底板的技巧,来节省体力并且缓和呼吸。他不断地走,担心一旦停下来身体就会垮掉。他跨出大大的一步,休息一下再继续,一步接着一步,克服疲惫,战胜怂恿他放弃的声音。他不能掉头回去,他知道豪斯这次的目的是报复,而且绝不留情。
豪斯并没有像藏莎拉那样藏起崔西,所以他不会等太久,而且一定会杀了崔西。此时,暴风也在狂扫着橇痕,橇痕越来越浅,也越来越难追踪,但卡洛威仍然不停往前走,朝山上而去。
他要了结一切。
他很清楚,这也是埃德蒙•豪斯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