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消失的佛(第11/12页)

“如果监视摄影机看起来不像监视摄影机,不就没办法发挥监视摄影机的作用了吗?”

凛一口气问道,纳闷地偏着头。通常大家装监视摄影机,都是期待它可以发挥遏阻犯罪的作用。小偷看到监视摄影机,会觉得“啊,这里不能下手。”而改变主意,这才是监视摄影机的最大意义所在。如果伪装成乌鸦,根本无法发挥作用。

“不,其实有发挥到实质的作用。”

松月转头看着凛,凛有点紧张地缩起下巴。

“如果监视摄影机大大方方地设置在外面,小偷就会避开这个地方,把围篱破坏后再闯入。这里地方这么大,不可能在整片围篱外都加装监视摄影机。所以,把监视摄影机隐藏起来也不失为好方法。这么一来,试图闯入的小偷在经过出入口时,脸就会被拍下来。”

原来如此。万一遭小偷时,可以交由警方找出小偷。

“要抓到小偷其实没那么容易,即使抓到了,被偷的商品也回不来了──其实,我认为把房子锁好才是根本解决的方法。监视摄影机只要能在事后处理派上用场就好。”

我抬头一看,发现真备以一副无法苟同的表情盯着天花板。

“真备先生──有什么问题吗?”

松月问道。

真备说了声“没有问题,”将视线移回松月身上,“所以,现在警方把出入口的影像记录器带走了吗?”

“没错。虽然现在看那种东西根本没用。”

“没用──为什么?”

“他们──鸟居和魏泽昨晚已经看过那些影像了。”

松月转头看着两个徒弟,示意他们说明情况。那两个人不安地互看了几眼,鸟居终于开了口。

“我们检查了上个月二十二日冈嶋失踪那天晚上到昨晚的所有影像,以为可能会看到冈嶋离开时的情况。但是……”

鸟居脖子上的喉结咕噜地动了一下。

“没有看到他的身影,不管是正门还是后门的摄影机,都没有拍到。”

这代表冈嶋并没有离开瑞祥房吗?

“有没有看到谁在停车场写了那个字?”

真备向他确认,鸟居微微摇头。

“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都没有照到外人,只有那个废弃业者的小货车在前天来了一次而已。”

由此看来,果然是瑞祥房的人干的吗?到底是谁?

“根本不应该看监视摄影机的影像。”松月不耐烦地叹了一口气,“看了之后,难免会相信那些影像,就会开始怀疑自己人。所以,我坚持不看──也许监视摄影机只是没有拍到冈嶋或是可疑的人物而已,出入这里并不一定要经过监视摄影机前。四周的围篱或许有遭到破坏或是有人攀爬过的痕迹,而且只要有一个长梯子,就可以越过围篱。”

“但是,建仁寺围篱足足有五公尺高,瑞祥房有这么高的梯子吗?”

真备问道。

“不,那……”

松月的视线落在桌面。看来这里似乎没有这种梯子。

所以──

冈嶋到底是怎么离开瑞祥房的?假设果真如松月老房主所说,他因为某种原因死了,那么他的遗体到底跑去哪里?停车场的红字如果是外人所为,那么,外人到底是怎么进入瑞祥房,又是怎么离开的?

“也许师傅说得没错──真的是我们想太多了吗?”魏泽用指尖推了推眼镜,转头对鸟居说:“暂且不管停车场的事,冈嶋应该没有发生意外,是我们误会了吧?”

“但千手观音的莲花座上沾到了血,而且是B型血。这里只有冈嶋是B型吧?”

鸟居向摩耶确认。摩耶迟疑地点点头。

“是这样没错啦。”魏泽的白胖脸连续点了好几次头,训诫鸟居说:“但那个血迹可能是冈嶋不小心沾到的,他不是向来很冒失吗?”

“天花板上的血迹也是吗?血会不小心沾到那种地方吗?”

“是不会啦──那我倒要问你,你觉得天花板上的血迹是怎么来的?”

“怎么来的?比方说──”

松月突然拍了一下桌子,装了啤酒的杯子晃了起来。

“这种争辩一点意义也没有!冈嶋也和你们一样,都是我重要的徒弟,我不希望他发生什么意外。不许在我面前讨论这种事。”

鸟居和魏泽立刻住了嘴,低着头。

接下来的几分钟,完全没有人开口。

“停车场出现莫名其妙的字,还有莲花座和天花板上的血迹──怎么老是发现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唐间木老爹摸着棉袍的布料哼了一声。

“我觉得天花板上的血迹最不可思议,到底是怎么弄上去的?道尾先生,你是写小说的,有没有什么想法?”

“呃,我写的都是一些乱七八糟,应该说是不合逻辑的故事,对现实问题的帮助有限……”

我绝对不是谦虚,自从读小学后,我从来没有独自解决过任何需要逻辑思考的问题,但看到唐间木老爹一副“早知道就不问你”的表情,让我觉得身为一个作家,如果不说点合乎逻辑的话,似乎说不过去,所以,无论如何也要挤出几句话。

“首先,无论天花板上的,还是莲花座上的血迹应该都是冈嶋先生的,因为没有其他人是B型。”

“嗯,对啊。”

“所以,接下来的问题,就是冈嶋先生的血迹到底是什么时候沾上去的,这才是重要的关键。如果在冈嶋先生失踪前就有了,不管是怎么沾上去的,都没有太大的意义。但如果这两个血迹是在冈嶋先生失踪后,或是在失踪的当晚留下来的……”

这时,我觉得神明降临在我身上。

我相信之前没有人想到这一点,灵感突然浮现在我的脑海。

“对了……如果冈嶋先生失踪之前……很久很久之前,血迹一直就在那里……”

“很久很久之前是指什么时候?”

“比方说,二十年前。”

我回答说。

“唐间木先生,韮泽隆三先生的血型该不会是B型吧?那尊千手观音不是韮隆先生雕刻的吗?如果沾到雕刻者的血,那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可能在雕刻时,不小心割破手了……”

唐间木老爹毫不掩饰脸上的失望。

“韮泽先生是AB型。我记得很清楚,我们曾经聊过,他和松月房主的血型是一样的。况且,那是曾经送到客人手上的商品,如果在出货时看到有血迹就会擦掉了。”

这时,唐间木老爹突然想起什么似地看着天花板。

“对喔,是B型……”

“怎么了?”

我问。唐间木老人嘿嘿笑着,在脸前拚命挥着手。

“不,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当然,和这次的事没有关系──我记得茉莉小姐也是B型。”

这句话在深夜的餐厅内听起来格外空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