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火之舞(第2/11页)

他仔细检查了行李箱和仪表盘上装零星物件的小隔间,担心里面正盘着一堆响尾蛇或眼镜蛇(或者比响尾蛇和眼镜蛇更加希奇。

可怕的东西)。打开小隔间时,他没有用手,而是用了一根管帚,因为他害怕里面会突然蹿出一条毒蛇扑到他脸上。当里面的一张弗吉尼亚地图蓦地掉出来时,他险些叫出了声。

开车到伊塔去的路上要经过格林威高尔夫球场。卡普把车停在路肩上,神情恍惚地看着那些高尔夫球手们一直打完第八穴和第九穴。每当有人将球击入深草区,他都忍不住想走下车来,警告他们要小心草丛中的毒蛇。

车后一阵突然的喇叭响(他的车有一半挡在了路上)将他惊醒过来,于是他继续开车上路了。

刚一走进接待室、他的秘书就给他送上了一大堆昨天的电报。但他只是接了过来,并没有费心去看看是否有什么要紧的事需要马上处理。那女孩正坐在桌旁整理着一些文件,这时她好奇地抬起头看了看卡普。卡普并没有注意她。他脸上正带着一种古怪的表情看着她身边一个半开着的抽屉。

“先生?”她说。因为自己是个新人,她一直谨小慎微,虽然她已经在这儿工作了几个月,已经取代了原来卡普身边的心腹(也许还是和他睡过觉的心腹,新来的女孩有时这样想)。

“嗯?”他终于扭过头注意到了她询问的目光.但他眼中依然带着一片茫然的神情。这让人觉得有些害怕……看着他的眼睛,让人想起传说中闹鬼的屋子里那些打烂的窗户。

她迟疑了一下,接着说,“卡普,你没生病吧?你看起来有点苍白。”

“我很好。”他说。有一刹那,他似乎又恢复了以前的风采,使她稍微有些放心。他的肩膀挺了起来,头也昂了起来,眼睛也变得神采奕奕,不再是一片茫然,“无论谁要去夏威夷,都会感觉不错。不是吗?”

“夏威夷?”格劳瑞很惊讶,这对她来说还是新闻。

“现在先不考虑这些。”卡普说着把其它一些表格、备忘录和那些电报堆在一起,“我以后再看这些东西。麦克吉父女有什么事吗?”

“只有一件事。”她说,“我本来正要告诉你的。麦克说恰莉想今天下午去马厩看看马。”

“好吧,让她去吧。”卡普说。

“后来她又说她想一点一刻去。”

“行啊,可以。”

“让雨鸟先生带她去吗?”

“雨鸟要去圣地亚哥。”卡普带着一种毋庸置疑的满足感说,“我另派一个人去。”

“好吧。你现在想见、……’她只说了一半。卡普的注意力已经离开了她:又转移到了那只大抽屉上。它是半开的,按照规则,它必须总是半开的,里面有一只枪。格劳瑞是个神枪手,她之前的雷切尔也是。

“卡普,你真的没什么事吗?”

“应该把它关上,”卡普说,“它们喜欢黑暗。它们会爬进去藏起来。”

“它们?”她不解地问。

“蛇。”卡普说着走进了他的办公室卡普坐在桌子后面,面前杂乱无章地堆放着各种文件和电报,他已经完全忘记了它们。现在,他惟一能记住的就是蛇。高尔夫俱乐部以及一点一刻他要做的事。她要去见安迪·麦克吉。

他强烈地感觉到安迪会告诉他下一步该怎么办.他知道安迪会把一切都安排好。

下午一点半之后的事情对他来说完全是漆黑一片。

他并不在乎。这对他不啻为一种解脱。

十点一刻,约翰。雨鸟悄悄溜进恰莉房间附近的一个小监视室。肥硕的鲁斯。塔特正坐在里面观察着监视器。他硕大的屁股几乎把椅子都撑破了。数字温度计显示温度是华氏68度。门开时,他扭头看见了站在门口的雨鸟,顿时变得有些紧张。

“我听说你走了。“他说。

取消了。”雨鸟说,“不要对任何人说你今天上午看见过我,鲁斯。”

鲁斯不解地看着他。

“你从未见过我。”雨鸟重复道,“今天下午五点之后,你爱怎么说我都不在乎。但在五点之前,不要对任何人说起看见过我。如果我听说你对什么人说了,我会跟在你后面,给自己挖点脂肪带回去。你明白了吗?”

鲁斯的脸刷地变白了,手里捧着的汉堡包也掉在了地上。突然间,他一点也不饿了。他以前听别人说过这个人疯了,现在看来那些人说的显然是真的了。

“我明白了。”在那狰狞的笑脸和那咄咄逼人的独眼前,鲁斯忐忑不安地蹑喏着。

“很好。”雨鸟说着向他走去。鲁斯暮地闪了开去,但雨鸟根本没注意他。他只是紧紧盯着监视器的屏幕。那是恰莉,她穿着裙子漂亮得像一幅油画。雨鸟以一个情人的眼光注意到她今天没有编辫子,头发随意地披在脖子和肩膀上。她只是静静地坐在沙发上,没有看书,也没有看电视,就像一个正在等公共汽车的女人。

恰莉。他钦佩地想,我爱你,我真的爱你。

“她今天要做什么?雨鸟问。

“没什么。”鲁斯讨好地回答。他几乎有些结巴了,“就是今天下午一点一刻要去看马。明天我们要用她再做一个实验。”

“明天,是吗?”

“是的。”鲁斯才不在乎实验不实验呢。但他想这样也许会让雨鸟高兴。那样的话,也许他会离开。

他看上去是很高兴,那可怕的笑容又出现了。

“她要在一点一刻去马厩,是吗?”

“是的。”

“谁跟她一起去呢?因为我正在去圣地亚哥的路上?”

鲁斯发出一声几乎像女人似的咯咯笑声。他很高兴雨鸟对他的话产生了兴趣。

“你的朋友,唐·朱尔斯。”

“他根本不是我朋友。”

“不,他当然不是。’)鲁斯立刻改了口,“他觉得这命令很滑稽,但因为是卡普下的命令——”

“滑稽?他为什么觉得滑稽?”

“把她带到马厩就离开,让她一个人留在那儿。卡普说马厩的工作人员会看着她的。但那些人什么都不懂。唐好像认为那就像是——”

“不管他怎么想,人们不会为他所想的付报酬。不是吗?胖子?”他用力拍了拍鲁斯的肩膀,那声音就像一声小小的闷雷。

“不,当然不会。”鲁斯赶紧聪明地赞同道。他现在已冒出了冷汗。

“再见。”雨鸟说着向门口走去。

“你走了?”鲁斯听上去大大松了口气。

雨鸟的手放在门把手上,回头看着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记住,我从来都没有到过这儿。”

“当然,先生,从来没有。”鲁斯慌忙回答道。

雨鸟点点头,离开了房间。门在他身后关上了。鲁斯呆呆地瞪着那扇门。过了好一会儿,他如释重负地长出了一口气。他的胳肢窝黏糊糊的,白衬衫极不舒服地贴在身上,他捡起掉在地上的汉堡,擦了擦,又接着吃了起来。那女孩仍旧静静地坐在那里。鲁斯实在不明白.为什么雨鸟——不是别人,偏偏是雨鸟——居然能够让这女孩喜欢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