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火之舞(第5/11页)
“恰莉?”他呼唤着她。声音充满焦虑,有些发颤,“恰莉?”
“爸爸!”她喊道。一阵喜悦立刻充溢了他的全身——但这喜悦很快就变成了害怕。他听出她的声音中流露出极大的恐惧,“爸爸,别进来!别进——”
““我想已经有点晚了。”一个声音从头上传来。
“恰莉。”那个声音再次柔和地传下来.它是在上面的什么地方。但到底是哪儿?它似乎来自四面八方。
她心中怒火中烧——恨他们的不公;恨他们的贪得无厌;‘限他们堵住了每一条逃跑的道路。她几乎立刻感到了自己体内能量的聚集,似乎一触即发。就像刚才对那个带她来的人。当他掏枪的时候,她只是让枪发热就使他丢了它。他很幸运。子弹没有在枪膛里爆炸。
热量在她体内越聚越多,并且开始向外辐射,就好像打开的蓄电池。她扫视着头顶上那些黑洞洞的阁楼,但还是看不见他。
那里有大多的草堆、大多的阴影。
“我不会下来的,恰莉。”他的声音提高了些,但仍很平静。
在狂怒和困惑中,她勉强听到了他的话。
“你必须下来,到这儿来!”恰莉大喊。她开始颤抖起来。
“你必须下来,否则我会烧毁这里的一切!我做得到!”
“我知道你做得到。”那个柔和的声音回答说。它从四面八方飘来,无处不在。“但是如果你这样做了,你会烧死很多匹马的,恰莉)你听不见它们的叫声吗?”
她能听见。他一提醒她就听见了。它们已害怕得几乎发狂,大声嘶鸣着踢打着马棚的门——天师也在那儿。
她感到呼吸急促。火光弥漫的曼德斯农场和燃烧的鸡群再次浮现在她眼前。
她又一次转向水桶,心脏狂跳不已。她体内的能力正在失控的边缘,再过一会儿(忍住!)它就会冲破束缚。
(忍住??一发而不可收拾。
(忍住!忍住!听到了吗?忍住??这时;半满的水桶已不再只是冒汽;里面的水突然变得沸腾不已。片刻之后,水桶正上方的铬钢水龙头螺旋桨似地转了两转,脱离墙上的水管,像火箭一样射过马房,撞在对面的墙上。
水流从管子里喷涌而出。是冷水,她能感到水的凉意。但片刻之后,喷出的水流就变成了蒸汽,膝陇的雾气充斥了马厩间的走廊。水管旁边木钉上挂的橡皮管也已熔化。
(忍住??)
她开始渐渐控制了自己的能量,使它平息下去。若是一午前,她会做不到这一点,而只能任其肆意横行。现在她能做得好些了。啊,但是却要控制这么多!
她站在那儿,全身瑟瑟发抖。
“你还想怎么样?”她低声问道,“为什么你不能放过我们?”
一匹马儿发出一声长嘶,尖利且充满恐惧。恰莉十分明白它的感受。
“没人会认为把你们放了就行了。”雨鸟平静的声音回答道。
“甚至你父亲也不会这样想。你们走了,下一个抓到你们的也许是苏联人,也许是北朝鲜人,甚至可能是中国人。你也许以为我是在骗你,但我说的是真话。”
“那不是我的错!”她喊道。
“是的。”雨鸟沉思道,“当然不是。但说也没用。我并不关心什么之基因,恰莉。我从不。我只在乎你。”
“你撒谎!”恰莉尖声叫道。“你骗了我。你假装是个正人君子,可你——”
她不再说了。雨鸟轻巧地爬过一捆干草,坐在了阁楼边上,将两腿晃在空中。那支枪在他的衣襟下。他的脸就在她的上方像一轮晦暗无光的月亮。
“对你撤谎?不,我只不过是把事实混在了一起,恰莉。我没做过什么别的事。而且我这么做是为了保住你的性命。”
“无耻的谎言。”她轻声说。但是她痛苦地意识到自己“希望”能相信他;泪水已在她眼眶中打转。她大疲惫了,她希望相信他,希望相信他曾喜欢过她。
“你与众不同。”雨鸟说,“你父亲也是一样。他们会怎么办呢?说:‘噢,对不起,我们弄错了。’然后把你们放回大街上去?你见过这些人是怎么干的,恰莉。你见过他们在黑斯廷斯。
格兰对曼德斯那家伙开枪。他们拔掉了你妈妈的指甲然后杀“住口”她悲痛地大喊。体内那股力量再次腾起,险些失控。
“不,我要说。”他说,“你应该知道真相了,恰莉。这一切都是我策划的。是我把你变得对他们那么重要。你以为我这么做是因为那是我的工作?他妈的才不是呢。他们算是个屁!卡普豪克斯但勒。品彻特,还有带你来的那个朱尔斯——他们都是个屁。”
她茫然地瞪着他,似乎被他半空中的脸催眠了。他今天没有带眼罩,而原先本该是眼球的地方只剩下了一个扭曲、开裂的空洞,如恶梦般可怕。
“在这件事上我没有对你说谎。”他说着摸了摸自己丑陋可怕的脸。他的手指轻轻地,几乎是爱抚地从下巴上一道淤血的疤痕移到脱了皮的脸上,然后又来到烧坏了的眼眶.“是的,我混淆了事实。没有什么河内的埋伏圈,也不是什么越南共产党。这是我们自己人干的。因为他们都跟那些人一样,是一群混帐王八蛋。
恰莉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她的脑子里一片混乱。难道他不知道坐在那儿,她能把他烤成肉饼吗?
“除了你和我。”他说,“这些事都不重要。我们应该彼此坦诚,恰莉。这就是我所希望的——和你坦诚相见。”
她感到他现在说的是实话——但还有一些阴暗的事实他没有告诉她。
“上来。”他说,“我们好好谈谈这件事。”
他的话像有催眠作用。从某种方面来说又像是心灵感应。因为尽管她已经感到那些阴暗事实的可怕,她的双脚仍开始移向那梯子。那声音不止是在讲话。它是在结束。结束怀疑,结束不幸与恐惧……结束燃起更大的火灾带来可怕后果的念头。他以自己疯狂,变态的方式告诉她他是她独特的朋友。而且……是的,在她心底某处,她也希望这样。她在盼望一种结束。一种放松。
于是她开始移向那梯子。当她父亲进来时,她的手正搭在梯子“恰莉?”他叫道。
魔法被解除了。
她的手离开横木,忽然醒悟了。她转过身,看到他站在那儿。
“爸爸,你胖了!”
她的第一个念头在她脑中一闪而过,快得连她自己也几乎没有意识到。不管是胖是瘦,那确实是他;在任何地方她都能认出他来。对父亲的爱压倒了一切,驱散了雨鸟那迷雾般的魔力、她意识到无论约翰·雨鸟对她意味着什么,他对父亲只能意味着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