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第5/5页)

金爷的脑筋转得快,“共产党国民党都惹不起,你恨徐先生有道理,影佐先生挨过徐先生的子弹,我又跟他没仇,万一以后把我牵起去……”

“我看你是想死。共产党国民党日本人你都卖好,就我这里推三推四。”

老料不满地说。

金爷无言以对,老料看了看手表,“二十分钟之后徐天就算活到头了,你是要和他一起死,还是跟我一起。”

“我跟料总一起……”

老料呵呵一笑,“不是我说你,你就是一条狗,连狗都比你懂事。”

金爷脸色很难看,“……那料总先喝酒,我到门口去看看影佐先生来没来。”

金爷起身往门口去,又绕了个圈回到二楼。老料将杯中酒喝尽,杯里的冰块已融了一半,琥珀色的新酒入杯。

金爷站在二楼办公室的大玻璃前,才发觉身上的衬衫已经被冷汗浸湿了,金刚推门进来,“哥,影佐先生到了。”

金爷没说话,金刚又问了一句:“哥你要不要下去招呼?”

金爷突然爆发了,“下去找死!”

金刚吓了一跳,臊眉耷眼地关上办公室的门。

方嫂走上二楼,到方长青身边,看到那块大玻璃已经被划了两处大三角,方嫂抬头看了看周围,有一架消防梯通往更高处。方嫂把那处梯子指给方长青看,方长青对方嫂说:“……我上去,你占牢位置。”

方嫂趴在栏杆上,看着舞池里的男男女女突然心生羡慕,小声说:“真想到舞池里跳一支曲子。”

方长青看着方嫂直笑,“你还会跳吗?”

“以前都是我带你跳。”

方长青的眼里暖意融融,握着方嫂的手说:“下次专门来。”

方嫂笑着往前站到方长青的位置,方长青退出来拐到二楼的暗处,走上消防梯。

柳如丝登场。乐队齐奏,静场,柳如丝的歌声婉转开始。小白相将影佐引到老料的座位,料总欠起身子,有些晃,一屁股又墩回到椅子里。

“我没来就喝这么多。”

影佐一边说话一边落座。

“才两杯,等影佐先生。”

小白相躬身问:“影佐先生也喝这个威士忌?”

“就我这瓶,这个酒最好。”

影佐点点头,小白相给影佐新取了一只杯子,往里加入冰块,同时要给料总也加冰加酒。

老料看了看自己的杯子,里面的冰块还有一小半,“加酒就好,下一杯再放冰。”

小白相给两人都加了酒,老料与影佐碰杯,两人一饮而尽。

方长青上到消防梯顶端,镶在鞋底的金刚钻掉落,叮叮当当地蹦到不知何处。方长青顿了顿,只有继续往上,左鞋底的剃刀叮叮当当又不知掉到何处,所幸歌声音乐正酣,无人发现。他沿着铁围栏走,走到方嫂正上方头顶,方嫂抬头看了看。

老料让小白相把金爷叫下来,影佐靠在沙发上,“昨天我给金老板打了个电话,你知道了。”

“他跟我说了。”

“长谷已经回来了,我没有干涉你的意思,一切以新政府筹备为重,你是筹备名单上唯一的租界警方人士,我不希望在筹备会发布之前你有麻烦。”

老料口不对心地说:“影佐先生的电话打得好。”

“小不忍则乱大谋,你们中国人说的,铁林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巡捕。”

“那徐天呢?”

“……他是我的朋友。”

“你总是很给徐天面子。”

“也不一定。”

“住在他家那个田丹的父亲叫田鲁宁,田鲁宁是……”

“田鲁宁住在麦琪路,去年我和长谷到过他家。”

“田鲁宁是做药品生意的。”

“是,所以他死了,他的家着火了。”

“田丹为什么和徐天住在一起?”

“徐天喜欢这个女人,也认识田鲁宁。”

老料掩饰不住的得意,“徐天是共产党。”

影佐摸着下巴,沉默了一会儿肆意笑了,“……有意思。”

老料又喝了一口酒,放下酒杯他晃了晃脑袋,“一年前两条船从你的眼皮下跑掉,你差点没命,这件事是共产党做的,他们死了六个人,没死绝,还剩下一个。”

“你说是徐天?”

“你说呢?”

“当时我去核实过,不是徐天。”

“这几天我也核实了。”

“……就因为徐天通过我阻止你杀铁林?”

“所以说影佐先生你那个电话打得好。”

“一天时间,你查到什么?”

“租界是我的地盘,我自然能找到你找不到的东西,不然影佐先生为什么要和我做朋友,请我进新政府。”

“说来听听。”

老料正欲说话,方长青在高处松手,两粒台球弹子自由落体,方嫂转身迈开步,台球弹子擦着她的身体砸向被金刚钻砸过的玻璃楼板,楼板应声碎裂,砸向下层的鱼缸。

鱼缸破裂水冲出来,迅速淹向裸露的电缆线。舞厅音乐怪异变调,电线短路,灯光明灭,火花四溅,舞客们怪叫四散,乱哄哄往外跑。

方氏夫妇夹在舞客中往外走,老料和手下和影佐的随从紧张地拔出枪。料总条件反射站起来,身子晃了晃,他努力往左边迈了两步,脚踩在水里。他穿着胶底皮鞋,并没有触电,但是麻醉剂和酒精使他无法站立,金爷和小白相穿过混乱的舞客挤过来。老料看了一眼金爷,轰然摔倒,整个人扑向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