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梅花那树(第10/10页)

刘霖几人一进来院子,便有兵士上前禀报道:“若冰娘子正在主殿恭候。”

药师殿主殿中的药师佛为两面状,一面双手作法界定印,一面双手作施无畏手印,青色宝瓶放置其上,宝瓶中蓄满甘露。头顶为青色宝髻,双耳垂肩,身穿华丽佛衣,安住莲花台上,面相慈善,仪态庄严。日光菩萨、月光菩萨分侍左右,彩带飘地,体态轻盈。外沿则有十二药叉大将。

若冰正跪在佛像前念经,听到脚步声,便起身出来相迎,却是不见张珏,颇为惊异。

刘霖因与她熟识,也不多寒暄,道:“张珏兄有事,过一会儿才能回来。”

若冰道:“你们深夜前来,有什么事吗?”梅应春忙道:“有一件大事要请娘子帮忙。”

若冰冷冷道:“能有多大事?病人在哪里?”梅应春道:“不是请娘子治病,而是请娘子见一个人。”将小敏扯过来,道,“这位小娘子叫小敏,是张珏将军在上天梯当场抓获的奸细。”大致转述了当时情形,又道:“敏娘坚称她自己是大理人。高大将军等人则矢口否认。我们也无从判断,只好请若冰你来帮忙。”

若冰因每日要早起到山中采药,本已歇下,却被张珏派人叫了起来。她还以为是军中有急病者要抬来就医,却想不到是这样一件事,而且张珏本人还没来,心中很不高兴。但她与刘霖相识已久,又有梅应春这样的外人在场,不便发作,只道:“那好,烦请刘公子、梅公子和其他人都退出去,只留下敏娘在这里。我拿大理风土人情问她,自然就能判断她是不是大理人。”

梅应春道:“可是……”若冰道:“可是什么?梅公子是知道的,除了治病是不得已外,私下我极不喜欢跟外人来往。这大半夜的,你们一群大男人押着个小女子来我这里,就是要变着法子审问她。这么多人在一旁望着,成何体统?都出去!也不准留在院子里,都到药师殿外去!”

梅应春知道她性子执拗,不敢再说,只得与刘霖及兵士一齐退了出去。

梅应春搓手道:“刘兄,刚刚若冰娘子对我是不是生气了?你与她相识已久,应该最熟知她的性子。”刘霖道:“若冰就是那样子,谈不上生气不生气,更不是针对梅兄你。”

梅应春道:“不,我看得出来,她是生气了。她一早还要上山采药,我们不该深夜来打扰她休息的。嗯,得想个法子弥补才好。”刘霖安慰道:“你我是因为公事来寻她,无妨。”他其实早看出梅应春对若冰有点意思,只是若冰心思太深、神情太冷,常常自讨没趣。

二人在门外徘徊,本以为要等许久,孰料一刻后若冰便出来了,告知道:“那位小敏娘子,真的是大理人。”

梅应春忙道:“若冰娘子可以确定吗?”若冰不悦地道:“既是信不过我的话,还来找我做什么?”

梅应春忙道:“不是,绝不是信不过娘子,我是觉得奇怪,所以多问了一句,抱歉。”又刻意加重了语气道:“这可太奇怪了。刘兄,你觉得呢?”刘霖只“嗯”了一声,沉吟半晌,道:“那好,我们带她去见张珏。”

若冰道:“她在里面睡着了。”顿了顿,又道:“等到明天一早再带她走,可以吗?”

她是有名的冰山美人,却突然关心起来历不明的奸细来,不免令人莫名惊诧了。若冰看到旁人讶然的目光,不得已多解释了一句道:“她看起来很累的样子,应该是走了很远的路,吃了很多的苦,让我想起了我当年初到广东时漂泊无依的日子。”

梅应春立即应道:“当然行,若冰娘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刘霖踌躇半晌,道:“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还是留两个人守在这里。若冰,你有事的话,就大声呼叫他们。”若冰道:“好,多谢。”

刘霖便向兵士交代了一声,说自己和梅应春先去琴泉茶肆,如果张珏回来,就到茶肆找他们。

琴泉茶肆虽号称昼夜营业,只是到了后半夜,再无人招呼,茶客只能自己到柜台去倒免费的大碗茶。刘霖、梅应春进来茶肆时,白秀才、小二都不见了,茶肆中虽还有几名兵士,却也是因为懒得摸黑走山路回营,各自趴在桌上,迷迷糊糊地打盹。

二人自行斟了两碗茶,坐在窗边,一边欣赏月下梅花,一边谈论文章。

本以为护国寺距离寅宾馆不远,像张珏这样熟悉地形、走惯山路的快脚,来回也就是一刻、二刻的事,孰料等了一个多时辰,仍然不见张珏回来。

梅应春道:“这有什么可担心的?张将军是合州副帅,公务繁忙,多半是临时有事,赶回去将军府了。”刘霖却道:“目下合州最重大之事就是大理大将军到访,张珏断然不会撇下这摊事去理会其他。”

他本是心思细腻、多愁善感之人,越想越是放心不下,便让梅应春先留在茶肆,自己起身出来,欲上山去寻张珏。刚到钓鱼台时,便见兵士张万急奔过来,叫道:“小张将军命小的来请刘教授上山。”

刘霖道:“可是出了什么事?”张万道:“有人被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