振动魔(第4/6页)
将饭粒黏到后吊起来的罐子上,再敲一下先吊起来的罐子,我们会发现后吊起来的罐子开始振动并发出声音。然后呢,因罐壁的强烈振动,黏在里面的饭粒最终啪的一声掉落下来。
柿丘秋郎的计谋,正是要利用这种办法来堕胎。
子宫是中空的茄子形状,所以肯定有着符合尺寸的振幅。受胎后两个月或三四个月的胎儿,恰如罐子上附着的饭粒一般,仅以些微之力附着在子宫壁上。所以若用注射器将剥离剂注进子宫内,药品便会侵蚀皮肤,使胎儿和子宫壁连接部分的软皮因腐蚀而脱落,以收堕胎之效。
柿丘秋郎所想出来的办法,就是以机械的原理来取代注射液。若从雪子夫人的身体外部,将具有特定振动的声音传进,使子宫猛烈振动,则他和夫人的胎儿就会从子宫壁剥落下来,这不就完成堕胎了吗?
柿丘秋郎想到这个奇特而又惨忍的方法,一时心中狂喜,竞在室内欢欣雀跃起来。他花了将近两万日元,利用旅顺大学的研究班,在府邸一隅盖了一个声音不会流泄到外面的隔音实验室,先依据子宫的大小来估算振幅,再将具有符合其振幅的发音机器混进许多必备的器材中一并购入。机器总算安装完毕。为了操作方便,他要求制造这部机器的人排除一切复杂设计,只要按下按钮,就会出现可怕的振动。而制造者全然不知他的恶魔般的用心。
接着,就是要以怎样的托辞来把雪子夫人引过来了,一定要表现得自然而然。他只要告诉夫人一句话:“夫人!供旅顺大学使用的实验室建好了,今天傍晚前桌子、机器都会安装完毕。”如此一来,雪子夫人就会心领神会,想必她会说:“啊!真的呀,那我晚上过来看看,行吧?”
事情果真如他所料,当时针指向七点的时候,“嘭!嘭!嘭!”有人开始拍打实验室的大门。早在室内坐着等待的柿丘听到声音,嘴角逸出一丝诡异的笑容,不慌不忙地站了起来。
他从内部一打开门,雪子夫人便直扑了进来。
“只有你一个人?”柿丘慎重地询问。
“对!只有我呀,你为何会这样问呢?喔——你是指你太太啊,她刚好有工作。”
雪子夫人一番饶舌之后,便如娼妇般递出让人甚感恶心的媚眼。
“夫人今晚没事吧?脸色好像不太好。”
“喔?是吗?脸色很差吗?”
“是不是不舒服?”
“被你这么一说……今早起床时确实觉得头如针刺般疼痛,想必是精神太疲倦了吧。”
“你可要保重身体,今晚早些回家休息吧。”
“嗯,谢谢,秋郎!”
夫人说着,悄悄把手放到额头,她接受柿丘的阴谋暗示了!
然后,柿丘带领夫人来到实验室看了一看,最后两人并肩站到了那台会产生奇怪振动的音响机器面前。柿丘胡乱说了说实验目的,便把右手放到了按钮上面,左手则悬到能微微改变振幅的装置的把手上面。这个装置是用来预防万一的,一旦计算有误,便要通过旋转把手来改变振幅,以最终实现那可怕的目标。
“那让我稍微弄出一点音响吧。真是非常奇妙的声音,你听听看,是像田园歌曲那样朴实的音色呢。”
柿丘秋郎欣然一笑,心中涌起一股快感,仿佛猫玩弄着捉到的老鼠。
奇怪的实验按部就班,渐渐开始了。
“啊!真奇妙!赶快进行吧。”雪子夫人焦急地等待实验进行,完全不知道可怕的诅咒已然降临到了她的身上。
“好,要开始了喔。你看!就是这样……”
柿丘用右手的指尖按下了按钮,四下里顿时充满一片低沉的嗡嗡之音。那声音轻巧细弱,只听片刻便会使你觉得口腹中有爬虫类蠢蠢欲动,正以其锐利的牙齿啃食着你的五脏六腑,连柿丘都觉得有些不舒服了。但如果就这样停止音响的话,那肯定无法使剥离作用充分发挥效果,故而他极力忍耐,指尖没有离开按钮。
“这是什么声音啊?听来非常朴实呢!”
“对呀!你觉得如何?这种田园歌曲的音色……”
“是田园歌曲?不是土拨鼠在地下动弹吗?”说着,夫人开始在实验台的前面走来走去。柿丘安心地让指尖离开了按钮。夫人先是走到角落,不久又折了回来。
“这房间有厕所吗?”
只见夫人微微蹙眉,用一只手按住了下腹。听她如此一说,柿丘顿觉有些头晕,不禁用手握住指尖碰到的实验台一角。他突然说不出话了,只能默默指着相反方向的角落。那里有块黑色的长条木牌,以瓷漆写着“化妆室”的字样。
雪子夫人仿佛被吸了过去一般,连忙走向厕所的门。
柿丘张开如妖怪般的大嘴,五根手指用力插进口中,一脸如哭若笑的复杂表情,浑身哆嗦不止。
砰!厕所的门被猛力关上了。雪子夫人摇摇晃晃地出现了。只见她脸色苍白、嘴唇泛紫。柿丘忽然发现她的右手似乎提着什么东西。
只听夫人以虚弱的声音呼唤道:“秋郎!”
“……”
“你的祈求被神明听到了。我们可爱的小孩——你看!要和你见个面呢。”
啪!有个温润柔软的东西碰到了柿丘的脸颊,从他的耳际擦过。然后,有一坨东西飘飘然落了下来,就像是手帕一样。
“啊……”
柿丘大叫一声,慌忙用手掌擦了擦脸。大概是条件反射的缘故,他把黏上那片东西的手伸到眼前。
哇!是血!是血啊!
是又滑又黏、鲜红夺目的血块!
柿丘当场晕倒,一时失去了神志。
不知过了多久,当他再度苏醒之时,室内已经看不到白石夫人的身影了。“总之,事情进行得顺利异常。莫非音响振动真的让雪子夫人堕胎了?简直难以置信。只要胎儿流出来了,一切就大功告成。喂!柿丘!你赢了呀!痛痛快快地笑出来吧!”虽想如此激励自己,想要发出声音,但胸口宛如被巨石压住,咽喉下方仿佛塞了一颗南瓜,让他很不舒服。
他想把它吐出来,便将下巴前伸,喉咙里突然觉得很痒,不禁咳了一声。
瞬间,有块微温的东西跳到了他的膝头。
“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