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别问我!
探长怒容满面,不过他还是挥了挥手。他说:“知道了,但现在先不用。等会儿先叫拉克莱尔过来。”
马里尼笑着说:“探长,我看你还是——”
加维甘怒气冲冲地跺着步,接着停住。“好吧,没什么。下面呢?”
马里尼把书放在一边,加维甘看了一眼。
我撇到一整页十五世纪木刻画的复制品。“沙加特”这个词出现在那里面,伴随着一堆看不懂的符号。沙加特看起来是个凶恶、阴险的粉红色大象。它头上长着看起来像猪鼻子的奇怪东西,黑眼圈的突出的眼睛,长长的弯牙。身体和人的躯干很像,但是要魁梧很多,肩后伸展出蝙蝠一样的翅膀。身体后侧是雕刻着鬃毛和刺的尾巴,但有了这样的尾巴,坐下一定会很困难吧。而下面的两只脚,则仿佛鸟类的爪子。
加维甘大声地讽刺道:“那个,我猜,就是凶手吧。我们把这张图放大了做成通缉令到处贴,等待有人打电话来,说他是在时代广场下的地铁站见过,或者是在中央公园。还有,我们得打电话给动物园,搞不好这个东西已经被动物园抓去了,哈哈。”
马里尼努力装出严肃的表情,回答道:“我们都希望不是,探长。”他说完,继续把自己埋在书里,接着大声说:“如果能知道缺的那页讲的是什么,就好了。我们要是能找到同样的一本——”
“我,”加维甘一字一顿地说,“不想再听到任何有关这个的话了。”
阿尔弗雷德·拉克莱尔进来了。他木然地站在门口,手插在兜里,愁容不展。他看到马里尼,轻轻点了下头。
加维甘转脸向着他,开始工作。一堆堆的问题抛了出来。拉克莱尔宣称那天晚上,他和他老婆共有三场表演,每场二十分钟,分别是九点半、十一点半和一点半。最后一场表演结束后大概两点,他去了“托尼的地盘”——苏利文街上的酒吧。
“里面的老板能认出你?”加维甘问。
“肯定没问题。”
“你在那儿待了多久?”
“直到四点,接着不知道哪个混蛋把我塞进了计程车。”
“你有没有注意到车牌号,或者司机的名字?”
“这个,没有。”
“对了,你还没有提到你老婆呢。她不是跟你在一起的?”
“没有,我跟她在表演的地方就分开了,探长——萨巴特是昨晚被谋杀的?”
加维甘说:“也许。拉克莱尔夫人立即就回家了?”
他沉默了很久,缓慢地点点头。“她是这么说的。”
加维甘又进一步问道:“那她其实去哪儿了?”
“我回到家里的时候,她已经在床上了。”
“好吧,你不知道她去了哪儿。你怎么想?”
阿尔弗雷德走向一张凳子。我注意到他在努力控制自己的平衡。他转过身。看了一会探长,然后坐下。
他的嗓音很低沉:“她,也许到这儿来了。”
加维甘非常冷静,“让我们听听这是怎么回事。”拉克莱尔看起来有点口吃,加维甘协助着问道:“她,经常来这里?”
拉克莱尔的脸上混杂着复杂的神情。他说:“我有这么认为的确切理由,是的。”
“而且昨夜?嗯,为什么你会这么认为?”
阿尔弗雷德看着他,突然开始加快了语速,想要竹筒倒豆子。“她在演出的地方给了萨巴特电话,我听到了。她以为我已经走了,我其实就在门外。我听到她说:‘塞萨尔,我马上就来。’”
“还有别的么?”
“就这么多了,这就足够了。我出去喝了个大醉。我早就听说这个传闻了,我猜现在大家都知道了吧。我实在想不明白的是,她怎么会跟那个老混蛋有染的。她至少——”他突然起身,说着,“但杀萨巴特的凶手不会是她,探长,我知道的。”
我是很怀疑的,但看起来他自信满满。
“那么,”加维甘说,“你打算继续和她一起生活。为什么,拉克莱尔先生?”
他翻遍自己的口袋,没有发现一根烟。马里尼递过烟盒,拉克莱尔拿了一根。“谢谢你啊,马里尼。你帮我跟他解释一下,好不?我想你肯定明白。”
马里尼点了点头,转身对着探长,用平淡的语气说:“拉克莱尔夫妇的表演,探长,需要意识上的统一和配合。心灵感应或者透视,这种类型的表演,需要长时间的联系。两位表演者必须长期合作,彼此很有默契,彼此非常了解,彼此能够知晓对方的行动和想法。拆散了再成立新的组合,实在是很麻烦。而且至少在一段时期内,不可能有收入。我想你差不多明白了吧。”
加维甘向外面喊一声:“带拉克莱尔夫人进来。”
拉克莱尔马上抬起头。“听着,我明白了。萨巴特是昨夜被杀的?”
加维甘点了点头:“是。”
“几点的时候?”
“这也是我想问的几个问题之一。”
“你打算告诉她,我说过她昨晚可能来这儿的?”
“如果必要的话,会的。我必须知道她到底来过没有。”
“我警告你,”拉克莱尔急忙说,“我会全部否认的。你已经得到了你要的线索。那些信息你想怎么用都可以,不要再把我卷进来了。明白吗?”
探长瞥了一眼奎因的笔记本。
“是,”拉克莱尔说,“我知道,你们已经都记在纸上了,但我不打算签名了。我不。”
马里尼站在拉克莱尔身后向探长做着手势,大拇指一个劲地指向卧室的方向。
加维甘皱了下眉头说:“布拉迪,带拉克莱尔先生到隔壁去。”
拉克莱尔一动不动,直到加维甘催他:“快点!”
接着他起身走了出去,布拉迪关上了门。
“你晃手指是什么意思?”加维甘不解地问道。
“通常意义上来说,讯问心灵感应者,必须分开来讯问。不然,你绝对得不到什么好的结果。他们有办法互相提醒,甚至就在你眼皮底下,你都发现不了。他们有自己的方式——”
我们听到了莫利的声音:“这边请。”
马里尼停下了话头,看着门的方向。
泽尔玛·拉克莱尔轻轻摇摆着,向我们走来。她,确实是个美女,她是那种能够吸引许多男性观众的表演者。她的头发被染成白色,使得她的脸庞看起来更年轻。她眼影画得很重,红色的指甲油在灯下闪耀,手指捏着一支烟。
加维甘有点惊愕。“你好,宝贝,”他说,“真看不出你已经结婚了。”
她深黑色的睫毛动了动。
“好吧,让我们听听你的故事。”
“我的故事?”她疑惑地转过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