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二等舱乘客(第2/4页)
“他们讲英语吗?”
“不。”
“那么,把他们也带上吧,也许我们可以去您的房舱。”
霍夫曼考虑了一会儿,说:“不,我们还是单独谈吧。请稍等一会儿。”
他站了起来,绕过两把椅子,走到一位二十多岁的非常迷人的金发女人身边。他用法语对她说了些了什么;她向他微笑着,点着头,用带瑞典口音的法语回答了他。福特尔在她的回答中唯一听懂的词就是“是的”,尽管他是胡格诺人的后裔,他所知道的法语却仅够在法国饭馆里点菜用。
当那个金发女人取代了父亲的位置坐在那两个孩子中间时,霍夫曼羞怯地向她微笑了一下,谢过了她;然后他俯下身,在每个孩子的前额上吻了一下。他的举动既不引人注目,又如此自然,显然是发自一位真心喜爱孩子的父亲的心中。然后,霍夫曼那温和的表情渐渐改变了,当他把目光落在福特尔身上时,他已经对他横眉冷对了。霍夫曼向出口处点了一下头,示意福特尔跟在他身后。
福特尔回头看了一眼,看到安德瑞斯正皱着眉头,向前跟了一步。福特尔做了个手势,让他留在原地,安德瑞斯点了一下头,又坐了回去。
霍夫曼的房舱在D甲板的最后面,几乎靠近船尾,一路上他们谁也没说一句话,福特尔紧紧跟在这位个子比他略矮一些的男人的身后。然后,霍夫曼在房间门口停下来,用钥匙打开门,做手势让福特尔进去,福特尔照办了。
这间二等舱房舱显得温暖惬意,而且毫不拥挤,福特尔在别的轮船上所乘坐的一等舱也不如这间二等舱舒适:两张铺位在左侧,沙发床在右侧,桃花心木的梳妆台靠着墙摆在两张铺位之间,上面有一面镜子,还有一只洗脸盆。墙壁是白色的,地板上铺着油地毡。
“我可以坐下吗?”福特尔问,向沙发打了一个手势。
霍夫曼点了一下头.他的眼睛里仍然布满疑虑。
福特尔坐下来,霍失曼也坐下来,坐在福特尔对面一张略低的铺位上。
“首先,霍夫曼先生,我要向您保证我不代表任何政府机构。”
警觉的神情从霍夫曼那双黑眼睛里闪过,但是当霍夫曼回答时,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而又随便,“如果您代表了那又怎么样呢?”
“因为您是用化名来旅行的。”
“扯淡。”
“您是一位斯洛伐克人,带着两个讲法语的孩子洛洛与莫门,但您在船上登记时却使用一个英国人的名宇‘霍夫曼’。”
霍夫受的眼睛睁大了,他从铺位上跳了起来,“他还告诉了您些什么?”
福特尔拍了拍空气,似乎想使一个孩子平静下来。“没什么……”
霍夫曼把一只乎插进西装口袋里,“您同他是一伙的吗?”
“什么?”
“您也是那个圈子里的……一员吗?”
“不!”
霍夫曼的手从口袋里抽了出来,手上握着一把很小的,但毫无疑问会致命的蓝色左轮手枪。那把左轮手枪的枪口正对着福特尔。
霍夫曼的声音由于愤怒,更由于一种别的更糟糕的情绪——恐惧——而颤抖,他说:“您告诉他,您告诉克莱夫顿,我付给他的唯一价钱就是子弹。把这话告诉他。”
福特尔站了起来,慢慢地举起双手,掌心向外,“我不是同克莱夫顿一伙的。”
霍夫曼把枪口抵在福特尔的肚子上,说:“什么?您以为您可以随意介入他的游戏中吗?也许您想要转变立场,是吗?”
“不,霍夫曼先生,我不是勒索者,我与您处于同一位置——见鬼,我也是克莱夫顿的牺牲品。”
霍夫曼思考着他的话,然后把枪口从福特尔的肚子上移开,向后退了一步。
以一个连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的快动作,福特尔挥手把霍夫曼手中的枪打落在地上,枪掉在了油地毡上,谢天谢地,它没有走火儿。霍夫曼吃了一惊,立刻勃然大怒,他一拳打向福特尔,但是那个身材比他略高一些的男人向后闪了一下,让他的这一拳落了空。
然后福特尔向霍夫曼的肚子挥去一拳,霍夫曼向后踉踉跄跄地退了几步,退到铺位前。
福特尔从地上把那只小左轮手枪捡了起来,查看了一下枪机,发现子弹已经上膛了。福特尔的脸上渗出了汗,声音中也带有一丝紧张,说:“您现在处于不利的位置了,霍夫曼,坐下来,立刻。”
霍夫曼双手捂着肚子,在略低一些的铺位上坐了下来。
“我不是勒索者,”福特尔说,他把左轮手枪的子弹卸下来,扔到了油地毡上,然后把空枪掷还给霍夫曼,后者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我也不是约翰·克莱夫顿的朋友。让我告诉您他是如何威胁我的……”
于是福特尔也坐了下来,坐在沙发上,很平静地告诉了霍夫曼克莱夫顿以他的精神崩溃症为把柄对他的威胁。慢慢地,霍夫曼恢复了平静,神情也变得柔和起来。
“对不起。”霍夫曼说,然后他开始啜泣起来。
福特尔吃了一惊,即使刚才这个男人用枪指着他时他也没有这样吃惊,他站了起来,走到铺位前,坐在这个矮个子男人的身边,用一只手臂揽住他的肩膀。
如同一位开明的家长,福特尔温柔地说:“告诉我,霍夫曼先生,这是怎么回事?克莱夫顿威胁了您同您的孩子,是不是?”
霍夫曼仍然在流着泪,抽噎着,点了点头,“您有……”
“当然。”福特尔抽出了一条手帕,递给了他。
“我的……名字不是霍夫曼,我是一名裁缝,是的,我出生在斯洛伐克,然而最近这十年来我一直住在法国。我从意大利娶了一位非常年轻漂亮的女孩……”
又一个国家。
“……我们生了两个漂亮的儿子。没有人经历过比我更快乐的生活。”
听到这些话从一个脸上流着泪,鼻子抽噎着,嘴唇额抖的男人嘴里说出来,只能意味着悲剧即将上演。
果然如此,而且是一个熟悉的故事。“我的生意开始走下坡路,我的妻子有了私情……我们分手了,孩子们同他们的妈妈住在一起。洛洛与莫门,他们被送来与我一起过复活节,于是我……我偷了他们。”
“您绑架了您自己的孩子?”
霍夫曼不再啜泣了,他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是的,我已经在美国为我们安排了新生活,我过去的一位搭档邀请我同他一起做生意——我是一位好裁缝,我会给我的孩子们创造一个好的生活环境。”
“他们的妈妈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