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按图索骥(第2/3页)

“等一下,丽蒂。你又去翻图画室的字纸篓了!”

丽蒂跟本不理会我,忙着用长期练习得来的技巧,将这些碎纸片拼凑起来。

“你有没有想过,”我一边把手放在纸片上,一边继续说,“人家把信件撕碎,就是为不要让别人看见信的内容?”

“瑞秋小姐,如果不是见不得人,他们就不会费这么大的劲来处理了。”丽蒂倒是回答得有板有眼的,“不仅如此,由于每天都有事情发生,我认为这是我的职责所在。如果你不看这些纸片然后采取行动的话,我就要拿给杰姆逊看。我敢打睹,他今天就不会回城去了。”

这一番话让我下定决心。如果这些纸片跟神秘事件有关,平日的修养倒可暂时抛至一旁。所以丽蒂又开始拼纸片了。她热切地凑着纸片,像在玩拼图游戏。

拼好之后,她站到一旁让我看上面的内容。

我大声念道:“星期三晚上,九点,桥——”

后来,我知道亚历斯在一旁,就转身面向丽蒂。

“有人要在今晚九点的时候打桥牌。这关我们什么事?”

丽蒂觉得我伤了她的感情,正要启口回答时,我捧起纸片,走出温室。

刚一出来,我就对她说:“现在,可不可以请你告诉我,为什么要选在亚历斯面前吐露秘密?他可不是傻子。你想他真会认为屋子里有人约好要在今天晚上九点打桥牌吗?我想你在厨房里也给人看过纸片了吧。那我今晚就不用悄悄溜到桥边,看看是谁在那儿了。反正全屋子里的人都会跑去了。”

丽蒂低声下气地说:“没有人知道这件事。我是在葛屈德的更衣室篮子里找到的,你看纸背后。”

我翻开一些纸片,它们确实是商人银行的空白存单。葛屈德这天晚上真的要去桥墩边会见杰克·贝利!我还以为他病得很重呢!这种举动,这种避开白天、避开未婚妻家人的举动,看来似乎不像是个无辜之人的行为。我决定晚上到桥墩边去证实一下。

吃过午餐,杰姆逊提议,要我跟他一起去瑞兹菲尔德一趟,我欣然同意。

“既然是从托马斯口袋里找到的那张纸片,我希望多相信一些史都华医生的话。那张纸片证实了那位带着孩子的女士和跟阿姆斯特朗吵架的女士是同一人的说法。托马斯好像撞上了某件对死者而言多少有些不名誉的事情。而出于对这一家的忠心不二,他守住了这个秘密。那么,你看,你说在棋牌室窗边有女人的事就说得通了。这是我们找到解答的最近的路。”


瓦纳开车送我们到瑞兹菲尔德。搭火车的话,车程大概有二十五英里远。可是我们走了好几段非常难行的捷径,结果很快就到了。瑞兹菲尔德是紧挨着河的一个相当小的镇,背倚山丘。在那里,我看得见摩顿家的乡村大别墅。哈尔斯和葛屈德在命案发生的那一夜之前,就是住在那儿的。

榆树街几乎是镇上惟一的街道,所以我们很轻易的就找到了十四号门牌的房子,这是一栋白色小屋,屋身倾颓,景致荒芜有—扇突出的窗子和离一小片草坪约一英尺高的走廊。小径上有辆婴儿推车。从旁边的秋千那儿传来争吵的声音,有三个小孩在吵架。一位不太能看得清楚身影的年轻女士正和颜悦色地在作劝解。

她看见我们,就解下身上的条纹棉布围裙,绕道过来,到了走廊上。

我说:“午安。”

杰姆逊脱帽致意,未发一语。

“我是来问一个叫陆先·瓦勒斯的小孩的事。”我说。

“真高兴你来了。虽然有其他的小孩为伴,我想这个小家伙还是很寂寞。我们原本就想,他母亲今天可能来这儿。”

杰姆逊走向前去。

“你是塔特太太吗?”

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晓得这件事的。

“没错,先生。”

“塔特太太,我们想问你几个问题,也许在屋里——”

她殷勤招呼我们:“快请进来。”

我们很快来到寒酸的小客厅里,里面就跟一般家庭的客厅摆设一样。塔特太太坐下后,不安的两手交握,放在腿上。

杰姆逊先生问她:“陆先待在这儿有多久了?”

“从上周五的前一周起,他母亲预付了一周的住宿费。其余的钱还没付清。”

“他来这的时候,病得很重吗?”

“没有呀,先生。他母亲说,他的伤寒快要痊愈了,他的情况也越来越好。”

“能请你告诉我他母亲的名字和地址吗?”

“问题就出在这儿。”这位年轻的女士皱起眉头,“她留下的名字只写着瓦勒斯太太,还说她没有地址,因为她正要到镇上找公寓。她还说,她在一家百货公司上班,无暇妥善照顾她的孩子,而他需要的是新鲜的空气和牛奶。我自己有三个孩子,再多一个也不会添什么麻烦。但是我希望她能付清孩子这一周的寄宿费。”

“她有没有说是什么样的百货公司?”

“没说呀,先生。但是这个孩子所有的衣服都是在‘国王’买的;在乡下实在没必要穿这么好的名牌服装。”

这时,从前门传来一阵齐声大叫和刺耳的嘶喊。接着是孩子们脚步重踩的声音和用喉咙发出的“嗬嗬”声。一个大概七岁、身穿黄褐色衣服的小孩,笑口大开地拉着一根晒衣绳当马辔,套在长得圆圆胖胖的一男一女两个孩子的身上。三人一前一后的跑进屋内。充当马车驾驶员的小孩立刻引起了我的注意。他长得很清秀,虽然留有大病刚去的病容,但他的肌肤却透着健康的颜色。

“嗬,弗兰德。”他边跑边大叫,“你们要把马车撞碎了。”

杰姆逊拿出一枝黄蓝条纹的铅笔,把他哄到跟前。

这个男孩拿了铅笔,正在杰姆逊的袖口上试探铅笔是否可用时,杰姆逊问他:“嗯,我敢打赌你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

“我知道,我叫陆先·瓦勒斯。”

“很好!那,你妈妈叫什么名字?”

“当然叫妈妈呀!你妈妈叫什么名字?”

他是指着我问的!我不能再穿黑色的衣服了,那看起来会让女人比实际年龄老上一倍。

“那么,你来这里之前是住在哪里?”杰姆逊顾及礼貌,没有笑出来。

“葛洛司马特。”

我看见杰姆逊恍然大悟地挑起两眉。

“在德国。”他附带说明了一下,“好吧,小朋友。你对自己的事似乎知道得不多。”

“我试过一个礼拜了。”塔特太太插嘴道,“这个小孩知道一两句德文,可是他不知道他住在哪里或是有关自己的任何事情。”

杰姆逊在一张卡片上写了点什么,又把卡片交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