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好戏真的开场了吗

这天注定是多事之日。因为我一走进屋内,就发现厨娘艾丽莎躺靠在楼上大厅的椅子里,玛丽正用家用的醒神剂给她嗅,都要把她给呛死。了。丽蒂也忙着搓揉着她的手腕——大家认为对她有利的事都做尽了。

我就知道鬼魂又出来走动了,只不过这次是在大白天。

艾丽莎怕得要命。我走到她身旁时,她扯着我的衣袖开始语无伦次,一直到说完她的经历才松了手。

这件事就发生在大火之后,整个屋子上上下下都人心惶惶。见到亚历斯和他的助手合扛着一件沉重的行李费劲地下楼来,我一点也不惊讶。

亚历斯说:“瑞秋小姐,我不想这么做的。但是她这么激动,我真怕她会说做就做,自己提了行李就拖着下楼了。”

我一面想脱下帽子,一面想让女士们安静下来。

“现在,艾丽莎,你去洗个脸。等你安静些了,不再这样哭天喊地时,到我房里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丽蒂一言不发地在收拾我的东西。从她双肩的摆动,我能看得出来她已深感不满。当场景静谧得令人不舒服的时候,我开口了:“哈,好戏似乎要开场了。”

丽蒂不说话,只长长的叹了口气。我又说:“如果艾丽莎走了,我不知道要上哪儿去找另一个厨娘呢!”

鸦雀无声。

“丽蒂,”最后我又说,“不要否认,你心里其实乐着呢!碰到这么令人兴奋的事,你绝对不会不幸灾乐祸的。你看起来好极了。依我看来,这种鸡飞狗跳和将生活搅得乱七八糟的事,已经刺激到你麻痹的心肝肺了吧?”

我的话激得她无法不开口:“我没有只想到我自己。我的心肝也许是麻痹的,也许不是。但是我知道,我还有点感情。亲眼看着你站在楼梯口上开枪射穿侧门……我再也不要经历类似的事了。”

“哦,听你这么说,我也很高兴!不惜一切,只求改变。”

我冷冷的予以还击。接着,艾丽莎在萝茜和玛丽俩人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她说出事情经过时,因为中途有啜泣和另外俩人的纠正而显得断断续续的。

情形是这样的:两点钟的时候(萝茜坚持说是二点十五分),她到楼上她房间去拿一张照片要给玛丽看(玛丽中途插说是一位女士的照片)。她爬上佣人专用的楼梯,又走上通到她房间的走廊,就是在行李室跟未完工的舞厅之间的走廊。正在走廊上走着的时候,她听见像是有人在搬动家具的声音。但是她一点儿也不怕,因为她想可能是前一夜的大火之后,男士们正在检查屋内的情况。但是,当她后来往行李室一看时,却不见任何人影。

她静静地走回自己房间。那个声音停了,一切都安静极了。后来,她在自己床边坐下,觉得都快要昏倒了——她很容易中邪 (“我来这时就跟你提过了,是不是呀,萝茜?” “没错,夫人。她说过的。”)。于是,她的头靠在枕头上而且——我替她说完:“小睡了一会。好了,接着说。”

“瑞秋小姐,我醒过来的时候,我真的以为自己会死掉。有样东西打在我脸上,我突然坐起身来。然后,就看到了灰泥片,从墙上的一个小洞里往外落。接下来的一秒钟,一根这么长(依她的比划来看,足足有二码长)的铁棒就从那个洞口掉了出来,跌落在床上。如果我在床上睡着了(萝茜纠正她说:“是昏倒。”),铁棒就会打到我头上,把我给打死了!”

玛丽又插嘴说:“真希望你听到她喊叫的声音。她跌跌撞撞地摔下楼时,脸色白得跟枕头套一样。”

我对艾丽莎说:“艾丽莎,这件事可能有某个自然的解释,譬如说你可能是在做梦。但是如果确有其事,那么那根金属棒和墙上的洞就足以证明一切了。”

艾丽莎的表情变得有点儿不好意思起来。

“瑞秋小姐,那个洞还好好地留在墙上。但是,玛丽和萝茜上楼去整理我的行李时,棒子就不见了。”

“事情不只如此。”丽蒂哀伤的声音从角落里传来,“艾丽莎说过,有一双像火焰在燃烧般的红眼睛从那个洞口俯视着她呢!”

“那堵墙至少有六英寸厚。”我刻薄的说,“除非窥视者将眼睛粘在棒子上,从洞里伸出来。否则,艾丽莎根本不可能看见什么眼睛。”

但是,事实就是事实。去了艾丽莎房间一看,知道她说的不假。我或许可以对事情作如下描述:有人在未完工的舞厅上打洞,打穿了与相邻房间共有的那堵墙的砖块,洞口穿透了艾丽莎房间薄薄的灰泥板。于是,铁棒就飞射了出来,掉到她床卜去了。

我独自跑上楼去,不得不承认这件事让我摸不着头绪,因为墙上有两三个洞口,但是没有一个深一些的洞口。而尤其奇怪的是,钻洞用的工具竟会不翼而飞了。

我记得以前曾看过这样一个故事。故事说有一个顽皮的小矮人就住在一座古老城堡两堵墙之间的空间里。我心中有个模糊的想法:我原本认为,有个通到暗室秘密人口这个想法是否终究是对的?而我们住的地方是否有个出没不定的访客,在暗中开我们的玩笑,还破坏了墙面。避人耳目之下可以偷听到我们惊人的调查结果?


玛丽和艾丽莎这一天下午就走了,但是萝茜决定留下来。差不多五点钟的时候,计程车从火车站上山来接她们,我非常惊讶地发现车上有人。计程车司机马休说要见我,然后很骄傲地说明他来此的任务。

“瑞秋小姐,我给你送来了一个厨娘。我听说要载送两位女士的行李时,就猜想又出事了。刚好这位女士也正在村里找工作,我想我最好还是顺道送她过来。”

我已经具有真正乡下人的生活及应对能力了,知道选佣人要选诚信,不能再要求她们所谓无懈可击的书面保证人了。我,瑞秋,已经学会不再在乎厨娘到我房里听取一天的工作指示时是否坐得端正。她们能够不用去污肥皂擦拭银器,我就应该偷笑了。所以,这一天我只是叫丽蒂去把新来的佣人带进来。可是,她走进屋子的时候,我差点儿惊讶的叫出声来。她正是那位脸上有伤疤的女士。

进门后,她有些笨拙的就站在门边上,神情却显得不容忽视地自信。没错,她的厨艺不错,她可不是光会空想的厨娘,而是如果有人负责准备沙拉时,她就能做出好汤和美味点心的人。最后我雇她了,就像我把这件事告诉哈尔斯时他所说的一样,厨娘只要看起来干干净净的就好,长得怎么样并没有多大关系。

我曾提到过哈尔斯情绪不安,这一天的情况似乎更加严重,他外出后一直到午餐后才回来。我想他期望着趁露易丝驾驶她的小汽车开过山上时能见到她。也许他真的偶尔遇见过她了,但是从他这一向的消沉看来,我敢确定他们俩人之间的情况仍未见改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