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小猪呜呜哭泣(第3/4页)

爱你的姐姐   

卡罗琳   

赫尔克里·波洛把信读了两遍,然后交还给她。他说:“小姐,这封信写得很美——而且非比寻常。真是一封不同寻常的信。”

“卡罗琳,”安吉拉·沃伦说,“本身就是个很不同寻常的人。”

“是啊,非凡的头脑……你认为这封信可以表明她是无辜的?”

“当然可以!”

“不过她并没有明确写出来啊。”

“因为卡罗琳知道我永远都不会认为她是凶手!”

“也许吧,也许……不过这封信也可以从另一个角度来理解。如果她确实是有罪的,那么为之赎罪也可以使她获得内心的平静。”

他想,这正好与旁人对她在法庭上表现的描述相吻合。此时此刻,对于自己所接受的任务,他正感受到一种强烈的质疑。目前为止,所有的证据都无一例外地表明卡罗琳·克雷尔是有罪的;现在甚至连她自己写的信似乎都在指证她。

而站在另一边的只有安吉拉·沃伦坚定不移的信念。毫无疑问,安吉拉非常了解她,但她的这种确信,这种竭力的捍卫,难道不会是出于一个青春期少女对她挚爱的姐姐的盲目忠诚吗?

安吉拉·沃伦仿佛读懂了他的心思,她说道:“不,波洛先生——我知道卡罗琳是无辜的。”

波洛轻快地说道:“上帝都知道我不会想要让你改变想法。不过让我们实事求是一点,你说你姐姐是无辜的,很好,那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

安吉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道:“我同意,这是很难搞清的。我猜,就像卡罗琳所说的,埃米亚斯是自杀的。”

“就你对他性格的了解,你觉得这可能吗?”

“可能性很小。”

“你并没有像刚才那样,说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对,因为如我刚才所说,大多数人都会做一些看似不可能的事——换句话说,就是和他们性格不符的事情。但我认为,如果你对他们非常熟悉的话,也就不会觉得有多么出乎意料了。”

“你很了解你姐夫吗?”

“是的,但不像了解卡罗琳那么深。埃米亚斯自杀在我看来是相当难以置信的,不过我猜他还是有可能这么做的。事实上,他一定是自杀的。”

“你觉得没有其他的解释了?”

安吉拉平心静气地接受了这个提议,但并非显得丝毫没有兴趣。

“噢,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从来没有真正考虑过那种可能性。你的意思是说杀害他的另有其人?那这就是一起冷血的蓄意谋杀……”

“有这种可能,对吗?”

“没错,是有这种可能……不过可能性的确非常小。”

“比自杀的可能性还小?”

“这个很难说……从表面上来看,没有理由去怀疑任何其他人。就算我现在去回想,也还是没有……”

“即便如此,我们还是应该考虑一下这种可能性。怎么说呢,那些密切相关的人里面,你觉得谁会是最有可能的?”

“让我想想看。好吧,我没杀他。而那个埃尔莎肯定也没有。他死的时候她都快气疯了。还有谁?梅瑞迪斯·布莱克?他一直都很倾心于卡罗琳,对她言听计从。我想这也许能成为他的一个动机。要是按照书里写的,他可能会想要除掉埃米亚斯,这样他自己就可以和卡罗琳结婚。不过他就算让埃米亚斯跟埃尔莎跑了,然后适时地去安慰一下卡罗琳,也一样可以达到目的啊。况且我真的没法把梅瑞迪斯看作凶手,他太温柔,太谨慎了。还有谁?”

波洛提醒她:“威廉姆斯小姐?菲利普·布莱克?”

那一刻安吉拉严肃的神情放松下来,露出了一丝笑容。

“威廉姆斯小姐?谁也不会真的相信自己的家庭教师会去杀人的!威廉姆斯小姐一直都很刚直不阿。”

她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当然,她很忠于卡罗琳,会为她两肋插刀,而且她恨埃米亚斯。她是个名副其实的女权主义者,讨厌男人。这些足够成为谋杀的理由吗?当然不够。”

“看上去不太可能。”波洛表示同意。

安吉拉继续说下去:“菲利普·布莱克?”她沉默了片刻,然后平静地说道,“你知道吗,我想如果我们只是在探讨可能性的话,他是最有可能的人选。”

波洛说:“沃伦小姐,你一下子勾起了我的兴趣,我能问问你为什么这么说吗?”

“其实也没有很确定的理由。但是我得说,在我的印象中他是个没什么想象力的人。”

“缺乏想象力会使你去杀人吗?”

“它可能会让你用一种原始而粗野的方式去解决所面临的难题。这种人会从这样或者那样的行动中获得某种满足感。而杀人就是一种极其粗野的勾当,你不这么认为吗?”

“是啊,我认为你说得有道理……这也是一种观点。不过沃伦小姐,话虽如此,肯定还应该有更多的理由。菲利普·布莱克可能会有什么动机呢?”

安吉拉·沃伦并没有立即回答。她站在那儿皱着眉头看着地板。

赫尔克里·波洛说:“他是埃米亚斯·克雷尔最好的朋友,不是吗?”

她点点头。

“但是你心里有想法,沃伦小姐。有些事情你还没有告诉我。也许,这两个人实际上是情敌,都喜欢那个姑娘——那个埃尔莎?”

安吉拉·沃伦摇摇头。

“哦,不,菲利普不是那样的。”

“那又是什么事情呢?”

安吉拉·沃伦慢悠悠地说道:“你有过那种某件事情突然跃入脑海的经历吗——也许在事隔多年之后。让我来解释清楚吧。我十一岁那年,有一次有人给我讲了个故事。我一点儿都没明白那个故事的含义,当时也没觉得怎么样,听完就算了。我相信我并没有像他们所说得那样事后又回想起它来。但是大约在两年前,当我坐在戏院里看一部讽刺剧的时候,那个故事忽然又出现在我脑海中,而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我居然大声地叫了出来:‘哦,我现在才明白那个关于大米布丁的傻故事是什么意思!’然而两者之间其实并没有什么直接的关联,只是某些笑料有点儿雷同罢了。”

波洛说:“小姐,我能理解你的意思。”

“那你应该就能明白我准备告诉你的事情。有一次我住在一家酒店,走在走廊里的时候,一个房间的门开了,一个我认识的女人从里面出来。那显然不是她的房间——当她看见我的一瞬间,这些已经清清楚楚写在她的脸上了。

“于是我一下子就明白了——明白了有一天晚上在奥尔德伯里,当我看到卡罗琳从菲利普·布莱克的房间里出来时,她脸上那种表情的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