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第3/3页)
她和克拉多克的目光交汇在一起,温和,一如往常,没有丝毫闪避。克拉多克朝培根看去。培根凑过身子,拿出了一个小瓷粉盒。
“艾玛小姐,你认识这个吗?”
她拿着粉盒,看了看。
“不认识,不是我的。”
“你能猜猜它是谁的吗?”
“猜不出。”
“那我们就先不打扰了。”
“谢谢。”
她对两位督察微微一笑,起身离开了房间。可能是他想多了,但他觉得她走得很快,像是解脱了一样。
“你觉得她知道些什么?”培根问。
克拉多克有些沮丧地说:
“有时候,你会觉得每个人都知道些,只是都不愿意说。”
“经常这样。”培根意味深长地说道,“只是,”他接着说,“一般跟发生的案件没什么联系,都是些人们不愿意外扬的家丑。”
“嗯,我知道,但,至少——”
房门推开了,克拉多克的话被打断了,老克瑞肯索普迈着缓慢的步伐走了进来,一副高傲的姿态。
“谈话的顺序真不错,苏格兰场的警官过来,居然不先和主人谈话,真是失礼!谁是这房子的主人,我想问问,回答我,谁是这儿的主人?”
“当然是你,克瑞肯索普先生,”克拉多克说道,想平复老克瑞肯索普的情绪,“我们了解到,你已经把所知道的情况反映给了培根督察,你身体不太好,我们不敢太劳烦你。坎佩尔医生说——”
“我承认——我承认,我不是一个健壮的人……坎佩尔医生,和个上了年纪的女人一样——医术很好,也了解我的情况——让我这也不干,那也不干,对食物的要求总是很苛刻。在圣诞节时得了点儿小病也是这样——问我吃了什么,什么时候吃的,谁做的,谁服侍的,大惊小怪,真是大惊小怪。尽管我健康状况一般,但我还是能尽我所能地给你们提供些帮助。杀人案发生在我家——退一步说,也是在我的仓库!那仓库很有意思,伊丽莎白时代的,一个本地建筑师说不是那个时代的——但别人听不懂他说的,绝对是一五八〇年之前建的——这不是我们今天讨论的重点,你们想知道什么?你们现在的推断是什么?”
“现在说推断还为时过早。我们还在查那个女人的身份。”
“你们觉得,她是个外国人?”
“是的。”
“间谍?”
“应该不是。”
“应该——应该!这些人无处不在,都渗透进来了!内政部是怎么搞的,怎么让她混进来了。我敢说一定是为了窃取工业秘密,她就是干这个的。”
“在布拉克汉普顿?”
“这儿到处都是工厂,我家后门出去就有一家。”
克拉多克不解地看着培根,培根答道:
“做金属箱子的。”
“你怎么知道他们到底做什么?这些人不会说的。好,即使不是间谍,那你们认为她是谁?觉得和我的宝贝儿子有关系?如果是这样,一定是阿尔弗雷德了,不会是哈罗德,他太谨慎了,而塞德里克不在国内。没错,她是阿尔弗雷德的女人。某个残暴的家伙尾随她至此,认为她是来和阿尔弗雷德见面的,然后在仓库里把她给杀了。这种假想怎么样?”
克拉多克以官方的口吻答道,这肯定也是一种可能,但阿尔弗雷德先生他说不认识那个女人。
“呸!就是害怕!阿尔弗雷德一直是个懦夫。他是个骗子,记住,他从来不说真话,把自己藏在那层皮后面。我的几个儿子都不是好东西,一群觅食的秃鹰,等着我死,这就是他们真正的职业。”他笑出声来,“那他们可以等,我不会为了便宜他们去死!嗯,我能告诉你们的就这些……我累了,休息去了。”
他拖着那双不灵便的腿,慢慢地走出了房间。
“阿尔弗雷德的女人?”培根有些不解地说,“在我看来,这是那个老头儿编出来的。”他迟疑了一会儿,“我个人认为阿尔弗雷德没有问题——尽管可能有些狡诈——但不是我们要关注的对象。你应该注意一下——我刚才还在考虑在空军服役过的那家伙。”
“布莱恩·伊斯特里?”
“嗯,我以前见过一两个他这样的人,用你的话说,他们是茫然的——过早地经历过了艰险,生死之战的刺激,他们觉得现在的生活乏味,既乏味又不满。某种程度上说,他们遭受了不公平的待遇。尽管我对这种情况无能为力,但他们可以说只有过去辉煌的记忆,却看不到未来。他们这种人不怕冒险——一般人会本能地选择稳妥,这更多是出于性格上的谨慎而不是道德层面。
“但他们这群人不怕——稳妥不是他们字典中的词汇。如果伊斯特里和一个女人发生了争执,想要杀了她……”他停了一下,伸出一只手,表示不太明白,“但为什么要杀了她?如果你真的杀了一个女人,为什么把她藏在岳父的石棺里?不对,如果你这样问我,这群人都和这起谋杀案没有太大的关系。如果有关系,他们犯不着拿石头砸自己的脚,把尸体藏在自己家里。”
克拉多克点点头,也认为这很难成立。
“这儿还有什么事吗?”
克拉多克回答说没有。
培根提议回布拉克汉普顿喝杯茶——但克拉多克说他要去拜访一位老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