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凉的锁(第3/6页)

“瞎想什么呢?”队长用力拍了下我的肩膀,把我从无聊的幻想中唤回,“走,跟我去听听你们村长的口供。”

我狼狈地应了一声,跟着徐队来到一旁脸色发白的村长跟前,一个同事正在耐心地询问,笔录。

“是的,我整晚都住在值班室里,晚上都把门窗锁好的。”村长畏畏缩缩地说。

“那你早上醒来后,门窗都完好吗?”

“是完好的。门的插销还是好好地插着,窗也从里面扣牢了。”

“那把大型扣锁呢?”

“扣锁是钉在墙壁上的,没被破坏过。”村长肯定地答道。

“晚上有听到什么动静吗?”

“嗯……”村长犹豫了一下,“我晚上睡得都很熟,不太清楚。”

“对了,挂锁钥匙和巨扣锁的钥匙都只有一把吗?”一旁的队长插嘴道。

“应该只有一把,至少我没看到过第二把。”村长想了一会儿回答。

队长面无表情地点点头,然后转身走进小木屋,我只好尾随在他后面。木桌上的一瓶水引起了徐队的注意,他命令鉴定人员带回去检验。我依稀记得这是昨晚袁斌唯一带进木屋的物品,现在却已经成为了陪伴他最后一刻的遗物。屋子的窗户在床的对面,队长来到窗前仔细端详着,窗上的插销没有被做过手脚的痕迹,它被一旁的插孔紧紧拥抱着。队长戴上白色手套,小心地拉开插销,打开窗户,一股寒风顿时迎面袭来。他拉了拉镶在窗框上的每一根铁条,纹丝不动。之后他来到门口,检查了门和门框上那两个锈迹斑斑的铁扣,没有被破坏的迹象。此刻我似乎感受到了队长心里的不悦。

查看完狼藉的现场后,我和徐队绕过河岸,来到值班室。值班室里的躺椅依旧安静地摆在原地。“村长昨晚就睡那上面吗?”队长指着躺椅问道。

“嗯,是的。”我点头应了一声。我能猜到队长现在肯定在想:这也太简陋了。

队长来到门后,定睛打量着插销,突然他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叫道:“快来看,这里有几道磨痕。”我凑过脸去也想一探个究竟,果然插销的下部确实有几道类似刀片刮过的小擦痕。我一下子兴奋起来,还没等边上的队长反应过来,门已经被我紧紧关上了。

“你干吗?”队长不解地问。

“你看,徐队。”我指着门的边缘说,“当门关上后,门与边上的墙壁还留有一丝缝隙。凶手就是利用这道缝隙,从门外伸进一把刀片,用它把插销往边上刮,这样插销就在刀片的带动下移出了插孔,门就能打开了。而凶手离开的时候,也依照同样的方法,关上门后,把插销移进插孔。因此村长早上醒来后发现插销还是插得好好的,其实凶手早已进入过这间值班室了。”

“不错啊,有长进啊。”队长夸赞道,但马上又沉下脸来说,“那凶手进来之后干了什么呢?”抱着这个疑问他转身查看了窗户,窗台上放着一盏小巧的煤油灯。窗从里面锁住了,插销没有什么异样的痕迹。而最引起他注意的是窗旁墙壁上的那把巨扣锁。“当时挂锁钥匙就锁在这上面?”他一边摸着巨扣锁一边问。

“对,没错。”我大声回答。接着徐队拿出我之前交给他的巨扣锁钥匙,试着开了几次锁,确认锁的功能完好。他仔细检查了四个角上固定住巨扣锁的四颗铁钉,没有被撬开过的迹象,证明锁一直是被牢牢地固定在墙面上的。我有些不放心地抓住巨扣锁用力掰,一动也不动。总之,固定在墙面上的巨扣锁,没有任何被破坏或被拆下等做过手脚的痕迹。队长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根烟叼在嘴里,点上后皱紧双眉吸了起来。我知道他在纳闷凶手到底为什么要进入值班室,既然巨扣锁没被动过手脚,那凶手进来干吗呢?

“话说回来,村长也睡得太熟了吧,有人进来他都听不见啊?”他突然提出疑义。

“嗯……可能凶手用什么办法先把他弄晕了吧。”我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队长没有理睬我,缭绕的烟雾从他口中不断涌出,在屋子里渐渐扩散开来。它们越来越浓烈,以致完全遮挡住了我的视线。

下午,从技术人员的检验报告得知,小木屋里发现的水里有安眠药成分。还有值班室门外发现了某种熏香的烟灰,这种香所产生的烟能够使人昏睡。最后,检查了巨扣锁和铜挂锁的锁孔,并对其内的金属粉末进行了分析,得知这两把锁不但没被撬过,而且均未被第二把钥匙插入过。

忙活了一天,终于可以暂时回家休息了。姐姐坐在桌旁小声啜泣着,她应该已经从父亲那了解一切了吧,此刻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对准新郎的死怀有悲痛。父亲在一旁拍着她的背安慰她。而我这时候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晚饭后,姐姐突然说要给我洗衣服,可能是想以家务活来麻痹自己,忘记不愉快的事情吧。于是我脱下了大衣里的白色衬衫交给她,正好这件衬衫也有点脏了。像姐姐这样既漂亮又贤淑的女性,谁娶到她也算是一种福分吧。我不禁为那个袁斌感到惋惜。

夜深了,我躺在床上却没有一丝睡意,似乎比昨天晚上还要亢奋。我实在想不通这件离奇的案子,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呢?凶手是怎么进入小木屋杀人的?他又为何要进入值班室?而这个凶手又是谁?关于最后一个问题的答案,我想是村里人的可能性比较大,动机也很明显,说得俗一点就是保护自己的家园不被侵占。可现在的问题不是凶手的身份,即便找到了凶手,他是如何作案的也无从得知。这件案子在理论上呈现出一种完全不可能的状态,以至用现代所有的物理学定律都无法解释。这时我突然想到一个人……

这个人是跟我同一届的校友。从警校毕业后,他被分配到偏远郊区的一个分局去了。但是刚上任的他却立马破获了那里的一起离奇案件。这件案子我也有所耳闻,一个孤独老人死在了一间门窗反锁的洋房内,最后的真相却是那么惊人。话说回来,那个案件所呈现的状况不是和现在一样吗?密室,都是该死的密室。也许我那个朋友能够帮到我,会给我一些独到的见解也说不定。说起来,他还是一个十足的推理小说迷兼密室迷,同时也是个业余的推理写手,他的笔名叫“迷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