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宅如戏(第5/6页)

“我觉得你这与其说是否定宵浅是凶手,不如说都是你不明白的地方,不是吗?还有,司徒天赐没有留下什么信息?”林岚一语点中死穴。欧卿语塞,只是摇摇头表示司徒天赐没有留下任何信息。

“像司徒天赐那种老奸巨猾的人,怎么可能没有留下信息?还有关于程潜尸体的问题,之前班主还告诉我,因为不知道如何跟司徒天赐解释好,在上楼前一直在那边踱步,如果有人接近那个小房间,他势必会看见的。”

“真是见鬼了,没有人接近,怎么可能?”欧卿嘟囔着,一副不甘心的样子,“不过看来我太单纯了。”

“怎么,你也怀疑他?”说话的人是林岚,“我相信他,一直。”她的笑容很坚定,照在她的脸上的阳光,第一次让人感到温暖。

欧卿转头看见还未拆掉的舞台上放着的那把伞,粗制的油纸伞,孤零零地放在舞台的角落,周围一片片的暗红色衬得格外阴森。他走上台拾起伞。那蓝色的油纸伞似乎还是新的,一尘不染,旋转起来,格外妖艳。虽然只是木质的伞柄沾了些血,但这把伞散发着诡异的气息。欧卿把伞收起来,带在身上。起身时,他看见那暗红色的血迹上似乎有点点白色,取一些仔细看,发现大概是油脂一类的东西。

一下午,欧卿都把自己关在房里,不让人进去,直到夜幕降临,欧卿才请祺叫来林岚、宵浅、蔡郎中、班主还有司徒魉。

欧卿示意大家就座,自己站在众人之中。他从怀里掏出在司徒天赐手中发现的东西——那块玉佩。司徒魉立马叫起来,称这是林岚的东西。而林岚没有否认,只是面色铁青地点点头。

“我是在司徒先生的手里发现这个东西的。”

司徒魉一脸奸计得逞的表情。若林岚是凶手,那么司徒魉自然可以名正言顺地赶走林岚,为所欲为。

“有什么要说的吗?”欧卿面向林岚,轻声问道。

“我,的确是我杀了那个老东西,我恨他,所以杀了他,又如何?”林岚的表情惨淡而又嘲讽。

“用匕首?”

“是,我昨晚去了后台,找到宵浅的匕首,半夜去刺死了司徒天赐。他连动也没动,趴在案上睡得那么熟,就这样刺下去,血溅出来,他挣扎了一下就死了。”林岚惨笑。

“伏在桌上,和今晨一样?”

“连动也没动……”

“很抱歉,在你之前,已经有人杀死了司徒天赐。”欧卿把手抱在胸前,“蔡郎中说的,那一刺,并不能致命。而你说他只挣扎了一下就死了,这是你的杜撰。你刺的只是尸体。有人在你之前已经杀死了司徒天赐,用的是砒霜。”

“怎么可能?父亲的手里明明有这个女人的玉佩。你别想开脱罪名。”司徒魉叫起来。

“我只是陈述事实,这一点,你可以去问蔡郎中。”他斜着眼睛看着司徒魉。

“我先说说关于程潜的事。我看过台子,在那个角度,宵浅要是想用匕首在掀伞的那一刹那杀死程潜是不可能的。也就是说凶手另有其人。其实,这里根本没有凶手。”欧卿顿了顿,清清嗓子,又接着说道,“因为程潜根本就没有死。”

班主手中的茶杯抖了抖,欧卿笑着将脸转向他,继续说着:“第一,要知道,把匕首插进人的身体里是会溅出血来的。若是程潜死了,那么那柄伞上定会有喷溅的血迹,但是,那把伞一尘不染,只有伞柄的末端蘸了血。所以说程潜那时并没有死。”

“第二,你是想叫我说,今天早上我们两人看见程潜的尸体还带着体温,并且还在流血,并没有死多久这一点吧?请各位相信,这一点是实实在在的。”从刚才就一语不发的蔡郎中看见欧卿的眼神就接着他的话说了下去。

“也就是说,宵浅的罪名洗去一半。接着,为什么程潜要导演这么一出戏,还有配角是谁?”欧卿说完继续斜视李班主。

“这个配角最好要在戏班里有一定的地位,别人不会反对,并且要是懂点医术就更有说服力了,这里只有一个符合条件的人,不是吗,李班主?”李班主神情紧张又故作镇静。

“找点鸡血、鸭血,装在涂了厚厚一层油的牛皮纸或者油纸里层,在中途下台的时候揣在怀里。时候一到,只消取出事先预备好的匕首——这是在宵浅的行李里偷的,浅浅地向胸口刺去,把纸包戳破就可以了。然后就等着宵浅过来掀伞,装成死尸就行了。班主之所以不让我们进后台,恐怕是担心人多眼杂,生怕被人发现。演这么一出戏,人们都知道程潜已经死了,而死人是不会算在凶手的范畴里的。班主可以控制住戏班的人,他懂医术,他判断人死了也不会有异议,这也就是要找班主来当配角的原因。匆匆把程潜丢在小屋里,‘已死的’主角就准备开始地下工作。班主一口咬定宵浅是凶手,转移人们视线。程潜等在小屋里。当然门没有锁,程潜等在里面,等外面都平静下来的时候就借着夜色来到司徒天赐的房里。程潜知道若是刺死司徒天赐,打斗声势必会招来下人,下毒是很方便的方法,只要事先准备好砒霜,毕竟这宅子里的老鼠药太多。程潜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把毒下在茶壶里,然后快速离开。可是这个时候司徒天赐突然回来,他匆忙躲进窗帘后,在目睹司徒天赐饮下毒茶,砒霜发作后才显身。即将身亡的司徒天赐看见离开的程潜,以为自己看见亡灵而惊恐不已,要是看见胸口插着匕首,明明已经死了的人在你面前走动,魂也得吓出来,这也就难怪司徒先生脸上会有那副惊恐的表情。而那个茶杯,已经不知被摔碎丢在哪里了。这一切的完成,应该是在宵浅睡下之后。并且我想,放迷魂香的也是班主你吧。目的是在于迷昏祺和宵浅,使得祺无法给宵浅作证,从而可以栽赃给宵浅,放置的时间是在宵浅回房之前,那时候我们在给宵浅治手,忙乱中不会注意到那些事情,而迷魂香刚开始点燃的时候不会有人注意,在燃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两人就都睡着了。当然,香没有燃完也是你设计的。事前把下面一截浸上水,燃到那里时就会灭掉。”

“那么玉佩又是怎么回事?”班主重重搁下茶杯,震得茶壶盖也跳动起来。

“程潜的事里,林岚姐一直和观众待在一起,没有作案的可能,而司徒天赐的事情就不一样了。林岚姐在离开这里后又去了后台,是为了帮宵浅拿衣服等东西,恐怕就是在那个时候在宵浅的行李里找到了匕首,偷偷藏了起来。在司徒天赐死后,‘你方唱罢我登台’,林岚姐上场了。已经死了的司徒天赐肯一动不动地又再被刺了一次。但在刺下之后,林岚姐你后悔了,你觉得不该用宵浅的匕首来增加他的嫌疑,这样对我和宵浅都不利。你是这家的二奶奶,你认为这事要是栽到你头上也不会有什么关系,并且你恨了他很多年,今天借着这个机会来杀死司徒先生也不错。真是可笑的想法,于是你留下了那个玉佩,装作是打斗的时候被司徒天赐抓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