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 Rh阳性血 第四章(第2/2页)
他的声音令人不快,灰色的双眸中闪动着近似于狂热的令人不安的光芒。达格利什想,他就像是17世纪虔诚的雇佣兵,正拔出剑来陈述自己的信条。
达格利什淡淡地说:“想必这样做的前提是我们没有伤害到别人,这种行为也并没有违背法律。”
“前提是我们没有伤害到别人。是的,我能接受这一点。打掉一个没人想要的婴儿没有伤害任何人。要么就是永远都不予以堕胎合法的地位,要么就是证明母亲出于某种重要的原因可以这么做。错误的性别和其他的理由一样充足。我对那些在任何情况下都反对堕胎的人怀有的敬意要比那些妥协者多得多,他们只想让生活符合自己的预期,同时又能满足自己的良心。至少前者还能保持自我的一致。”
达格利什说:“法律就很一致。无差别堕胎就是违法的。”
“哦,但这一点本身就非常具有歧视意味。好吧,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但是无论是否和性有关,个人道德品质完全和法律沾不上关系。”
达格利什说:“那么法律还能在哪些方面发挥作用?”
他站起身来,兰帕特送他们出门,恭敬而自信地微笑着。除了敷衍的客套话之外,他们再没对彼此多说一个字。
回到车里,凯特说:“这基本上就算是认罪了,总警司。他甚至都没费心去否认这个事实。”
“确实没有,但是他不会提供任何书面供词,也不会让我们找到能在法庭上使用的证据。而且这是对于医疗事故的认罪,而不是对谋杀的认罪。当然了,他是正确的。要证明他的罪比登天还难。”
“但是这也给了他双重的作案动机。他与博洛尼夫人的婚外情,外加博洛尼可能觉得自己有义务揭发他。在那种自大与虚张声势之下,他肯定知道自己和别的医生一样在丑闻面前不堪一击。即便只是流言蜚语也会对他不利。博洛尼这样有身份的人说出来的话会被人们更加认真地对待。”
达格利什说:“哦,是的,兰帕特具备一切要素——手段、动机、机会、知识,以及那种认为自己可以逍遥法外的傲慢。但我认为他说得对。无论有什么样的理由,他不可能带着芭芭拉·博洛尼去小礼拜堂,我也无法想象她会答应独自留在帕丁顿某个条件不怎么有益健康的停车场里。而且我们总要绕回到时间的问题上。夜班门房看到了他们一起离开彭布罗克产妇疗养院。希金斯看到他们一起到了黑天鹅餐厅。除非他们当中有一方,或者两人都在撒谎。不然兰帕特一定是清白的。”
然后他想:除非我们被下水管道里涌出来的水这条线索误导了。除非我们把死亡时间彻底弄错了。如果博洛尼是在基纳斯顿博士估计的时间段中最早的时间点,也就是19点死的,兰帕特的不在场证明还有用吗?他声称一直和自己的情人待在彭布罗克产妇疗养院,但肯定有不止一条离开疗养院又偷偷回来而不被人发现的路线。肯定有人20点时出现在教堂的厨房里,当然了,除非是有人故意一直开着水龙头。但是谁会这样做呢?一个更早一些时候——比如19点——开着路虎车到这里的人?如果博洛尼是19点死的,那除了兰帕特之外还有别的嫌疑人。但是让水龙头一直开着又会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呢?当然了,可能性总是有的,比如当时凶手因为疏忽,忘了关水龙头。但如果是那种情况,最后水龙头又是什么时候被谁关上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