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场 大厅(第3/6页)

“如果不习惯,会摔一跤呢,这个地板。”

牛越说,年轻的尾崎则保持沉默,用轻蔑的眼神环顾大厅。

“各位!”牛越佐武郎坐在椅子上说,“我们的身份已经介绍完毕,其实我们警察是世界上最无聊的人种,除了名字外,也没有什么可以告诉各位的了。接下来,我希望各位能做一下自我介绍。可以的话,希望在介绍中说出自己的住址,工作是什么,为什么来这里,等等。详细的事项,比如和已经往生的上田一哉是什么关系,待会我们会单独提问的。”

如同牛越所说的那样,穿着单调的警察制服的他,身上确实没有什么可以引起大家兴趣的东西。虽然他现在说话很客气,但那种面对任何事态都不动声色的眼神,却让客人们感到了一种无形的压力。现场气氛变得十分凝重。

客人们开始结结巴巴地做自我介绍。期间,牛越时常谨慎地提出一些问题,但并不做记录。等所有人都介绍完后,他才郑重地用加重尾音的方式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这个,虽然有些失礼,但我认为必须说清楚。通过各位的介绍,我已经对被害人上田一哉有了一定的了解,他不是本地人,来这里做客。至于到北海道来的经历,加上这次也只有两次。也就是说,他在这里没有熟人,也不会有朋友到这里来找他。”

“这起案件应该不是劫财杀人。他上衣内袋里的二十四万六千日元没有被动过,而且也没有被人搜过身的迹象。”

“何况房间是从里面锁上的,如果是不认识的人来敲门,他也不会随便开门。即使开了,如果对方是小偷,闯进来后一定会发生搏斗,这样就会发出很大的响动。但房间内没有打斗过的痕迹。”

“我听说上田先生以前曾参加过自卫队,身手应该超过常人吧?却在这种情况下被轻易打倒,实在让人难以理解。”

“所以说,我们不得不怀疑凶手是他认识的人。上田先生不止认识凶手,和凶手的关系还比一般人亲近。可我刚才已经说过,这一带根本没有上田的旧识。”

“根据各位提供的信息,综合我们的调查结果,可以做出一份上田一哉的简历。”

“上田一哉,出生于冈山,在大阪长大,二十五岁的时候参加陆上自卫队,被分配到东京以及御殿场等地服役。三年后退伍,二十九岁进入菊冈轴承任职至今,现年三十岁。在自卫队时期,他的人际关系就不怎么好,没有什么朋友,所以他也不可能在北海道有熟人,更不用说会有人特意从关东或者关西跑到这里来找他了。总之,和上田一哉亲近的人,除了‘在座的各位’,就没有别人了。”

餐桌边的人们带着沉痛的表情相互对视。

“如果是东京或者札幌之类的大都市还另当别论。但在这人迹罕至的偏僻地界,只要有陌生人在附近出现,引起当地人注意的可能性就非常大。而且村子里只有一家旅馆,据调查,因为现在是淡季,昨晚根本没有客人来投宿。”

“嗯,还有一个更棘手的问题,这家伙很狡猾,做事不留痕迹,我指的是‘足迹’。通常警察不会泄漏调查情况,但我还是直说吧。我们判断,上田一哉的死亡推断时间是昨天午夜十二点到十二点半。犯人在这个时间段中将匕首插入上田的胸口,杀死了他。所以十二点到十二点半之间,犯人肯定也在那个房间中。”

“但令人费解的是,昨天下的那场雪,在晚上十一点半的时候已经停了,也就是说,上田死之前,雪已经停了,那为什么雪地上没有凶手留下的脚印呢?既没有来时的脚印,也没有离开的脚印。”

“那个房间的格局大家也清楚,只能通过房门进出,如果犯人当时的确在那个房间里——十号室是吧?至少在走的时候会留下脚印才对。难道是上田自己将刀子插入了胸口?我想没人会用那种方式自杀。总之,这个没有足迹的问题真是让人头疼。”

“不过我先申明,请不要认为警方会被这个足迹问题以及密室之谜给难住。足迹可以用扫帚扫掉,其他的方法也多得是。至于密室问题么,推理小说里面写的方法也可以拿来参考。”

“但如果凶手真是一个外来者,他要把延伸至山脚下村子里的所有足迹都清除掉恐怕不太可能。而且只要稍加调查,一定会在雪地上发现线索。刚才我们的专家已经彻底勘查过了,完全没有人为的痕迹。”

“雪在昨天晚上十一点半就停了,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再下过。但不管从十号室到村子,还是别的什么方向,都没有发现有人动手脚消除脚印的痕迹。”

“我想说的各位应该明白了吧?实际情况就是这样,我也觉得很失礼,先排除一楼所有的窗户,凶手只能从这间主屋的大厅、玄关、还有厨房后门这三个出口出入十号室。”

众人这才明白,这是警察对自己的宣战布告。

“但是……”日下代表众人提出了异议,“您刚才说的三个出入口到十号室之间的往返线上,难道就没有被人动过手脚的痕迹吗?”

这真是一个好问题,大家一齐侧耳倾听。

“这个嘛,从这个大厅到十号室的路上,都是大家踩得乱七八糟的脚印,所以不能充分确认。不过老实说,另外的两个出口,以及一楼所有的窗户下面,都看不出有做过手脚的痕迹。有几处仍然保持着雪花落下后未曾动过的状态。”

“那么外部侵入者和我们拥有一样的作案条件。”日下的反论合乎逻辑。

“所以不光是这点,还要考虑我刚才提出的几个条件。”

“再说扫帚之类的东西,这屋子里可没有。”英子说。

“是的,你说的对,刚才我已经问过早川先生了。”

“那为什么会没有足迹?”

“如果风很大还另当别论,但昨晚风并不大,而且下的都是粉雪。”

“到半夜十二点左右,几乎就没风了。”

“总还有其他的疑点吧?”

“对啊,登山刀上的那根线,还有尸体摆出的那个奇怪的姿势。”

“尸体的姿势对我们这些看惯犯罪现场的人来说并不稀奇。刀子插进了身体一定十分痛苦,所以死者在弥留之际一定会挣扎。在我所知的案件中,还有比这更奇怪的死相。”

“至于那根线,比如夏天穿得很少,身上没有口袋之类可以放东西的地方,所以凶手就在刀柄上绑根线,然后缠在身体的什么部位,行凶的时候再拿出来。嗯……大概是这样的。”

但众人立刻就想到,现在明明是冬天。

“那右手被绑在床上你怎么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