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场 图书室(第2/3页)
“那我们先搁置日下是凶手的说法,假设这个家中只有三个用人、滨本英子、相仓久美、金井夫妇、嘉彦和户饲。只有这些人!那我也完全看不出他们中有哪一个想要对滨本先生复仇。”
“是看不出。”
“那再回头思考一下日下的命案。我认为就算杀了他,也不能算是对滨本先生的复仇。”
“的确,我也这么想。”
“虽然滨本英子似乎倾心于日下,所以杀死日下让英子痛苦,继而让英子的父亲也痛苦……凶手有必要绕这么大一个圈子来报复吗?”
“真是个超出逻辑的案子,从那个一脸坏笑的人偶开始,摆在桌面上的就是各种稀奇古怪的线索,还有那个竖在雪地上的两根木棒……”
正说到这里,门被粗暴地打开了。两位女士闯进了图书室,是滨本英子和相仓久美。两人用极其冷静稳重的步伐走到窗边,但可以看得出她们十分激动,以至于忽视了周围的一切。证据就是:两人根本没发现到坐在屋子角落里的御手洗和我正一脸惊慌地注视着她们。
“你很出风头嘛。”英子用讨论天气好坏时那种若无其事的口吻说道。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相仓久美回答得很谨慎。换了我也会这么想,但听她们接下来的谈话,才知道原来是久美频频接近日下、户饲还有梶原等人,引起了英子的不满。
英子又和颜悦色地说:“别浪费时间做无意义的事了。我说什么,你应该明白吧?”但仍是那副盛气凌人的态度。
“什么啊……我还是不懂。”久美也选择了轻蔑的口气回答。我咽了口唾沫,屏息注视着事态的发展。
“其他的人也就算了,反正你这种轻浮的人,水性杨花的生活态度已经根深蒂固了。但我可不一样,在我心里只有他,我可不像你那样不知廉耻!算了,多说无益,我不能原谅你对日下君做的事,你明白了吧!”
“什么叫我水性杨花的生活态度,说得自己好像圣女一样,你还真了解我啊。”
“你是不打算回答我的问题吗?”
“我也在问你啊!”
“我可是为了你好,一直在这种问题上纠缠不清,想必你也很苦恼吧。难道你希望我说明一下菊冈董事长和你这个秘书之间的关系?”
久美被将了一军,随即是一阵让人血脉凝固的沉默。
“我到底对日下做什么了?”久美措辞的转变代表着她在某些方面已经败下阵来。
“呵呵,你应该知道的啊!”英子又恢复了她的优雅的声调,“你不是用那套没本钱的职业武器去勾引纯情的日下君吗?”
“喂!职业武器是什么意思?”
“哎唷,和男人上床不就是您的职业吗?”
此时久美没有选择丧失理性来斥责对方,的确非常理智,她将想要说的话吞回肚里,转而在脸上浮现出一种带有挑拨意味的微笑。
“是谁扑倒在日下的担架上,那样子真是难看,就像个女仆在为她的主人哭泣,演得真是太像了!”
“……”
“说来说去你就是不能原谅我诱惑日下?你是笨蛋吗?我看你的脑筋老得都快发霉了。如果真把男人当成自己的狗,就请用绳子拴好!”
眼看两位女性之间的战争一触即发,火药味让御手洗几欲窒息,吓得他想要弯腰逃跑。英子不愧有女王风范,好不容易才把这股怒火压制住,没让它从眼睛里喷出来。
“哎,和你这种人在一起,想要保持风度,还真是辛苦呢!”
“风度?等你瘦一点再来说吧!”久美哈哈大笑起来。
英子被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直说了吧!杀死日下君的人就是你!”
“你说什么?”久美呆住了,两人互相瞪视着对方。
“别说蠢话了!我为什么要杀死日下君?动机呢?”
“你用了什么方法我不清楚,但动机我知道。”
“……”
“你为了让我得不到日下君。”
久美又发出尖锐的三段式爆笑声,但让人不寒而栗的是,她的眼睛却没有笑意,一动不动地盯着英子。
“拜托,别再讲这种笑死人不偿命的鬼话了,我笑得肚子都疼了。真是奇怪,我看你似乎搞错了立场,假设我真的要杀日下君。那前提也应该是你们两情相悦,而我气愤难平吧。”
“但实际上,别说我对他没意思,连他看不看得上你都未必,你凭什么说我杀他是为了向你复仇。我看真的要杀他的人是你才对吧!因为日下君好像对我很有兴趣哦!”
“你闭嘴!”最恐怖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像你这种肮脏的女人根本没资格待在这个家里!滚出去!从我的家里滚出去!”
“你以为我想待啊!如果警察先生说行的话,我早就走了!这房子不断死人,还有个长得像摔跤手的疯女人在那里尖叫,比鬼宅还恐怖哟!”
之后,两人使用在此无法写出的艰涩言语吵得不可开交。我和御手洗则像两个被吓坏的孩子,躲在角落里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图书室的门伴随着恐怖的巨响被重重地关上了,房间里只留下英子一人,四周飘浮着令人恍惚的寂静。经过一场激烈斗争的英子,身心处于空虚的状态。等她终于有余力能够环顾四周时,转过头去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两个被吓得面无血色,几乎要抱在一起的观众。
仿佛是看见贵宾席上坐着穷人,英子的脸上顿时失去了血色。即便我们离她很远,还是能看清她的双唇在颤抖。
“嗨!”御手洗壮着胆子和她打招呼。
“你们一直待在那儿?”从声音里可以听出英子在故作镇静,不过问这个问题显然多此一举,难道我们是两位女将鏖战时从窗外爬进来的?
“为什么待在那里不出声?”
“这个……因为太恐怖了,发不出声。”御手洗这个回答太差劲了,但幸运的是,她还没有从亢奋中恢复,所以听不出御手洗话里有话。
“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真是太过分了!你们就一直默默地听着吗?”
御手洗把头转向我,低声说:“早就告诉你应该给她加油的嘛!你看她都生气了。”
“我们没打算偷听……”我无视御手洗,满怀歉意地说。
“我们只是担心……”我刚这样说,御手洗就从旁插嘴道。
“是啊,于是就作壁上观。”
“你们到底在‘观’什么!”英子咬牙切齿地说,肩膀因激动而微微颤抖,“你们到底抱着什么心态躲在角落里听我们说话。”
英子的声调逐渐提高,但我也不认为自己刚才的辩解有多糟糕。在这种气氛下,我本能地发现了局面无法挽回的征兆。如果是我一个人的话,我还有“挽回局面”这个自信,关键是“我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