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四
Hide And Seek
房子作茧自缚……令人难以琢磨的遁世状态。
筋疲力尽,福尔摩斯又打了个哈欠,快累死了。以前,他也曾按下闹钟,所以他可以喝一杯速溶咖啡,接着倒头再睡,尽管收音机一闪一闪地开始播音。每天就是这么起床的!有时候,能偷半个小时的闲,他就把收音机调到三台,或者别的台。他很清楚,三台的节目会直接把他送回梦乡,而DJ卡勒姆·麦卡勒姆会放些刺耳的唱片,掺杂着喇叭声、歌声,以及DJ饶舌的热情洋溢的糟糕笑话,会直接把他镇醒,他咬紧牙关,面对新的一天。
今天早上,他关上闹钟,关上收音机。
“给你,”他说,“咖啡,该起床了!”
内尔的头还贴在枕头上,转过脸来,眯着眼睛看着他。
“已经9点了吗?”
“还没到。”
她又转过脸去,头埋在枕头里,轻轻哼着。
“好。9点了再叫我。”
“快把咖啡喝了。”他有点责备的意思,摸着她的肩头。她的肩膀暖暖的,充满了诱惑。他恋恋不舍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离开卧室。他走出去十步,突然停住了,又转过身,向回走去。内尔的胳膊是小麦色,长长的,伸出来,欢迎他的回来。
尽管雷布思给特蕾西带来了早饭,带到牢房里,她还是一肚子的火,生他的气。尤其是雷布思告诉她,其实她并没有被捕,随时都可以离开,她就更火大了。
“这叫保护。”他告诉她,“保护你不受伤害,让你远离跟踪你的人,还有查理。”
“查理……”听到查理的名字,她稍微平静了一点,摸摸乌青的眼圈,“那你怎么不早来看我?”她抱怨道。雷布思耸耸肩。
“有事要做。”他说。
现在他正盯着她的照片看,布莱恩·福尔摩斯坐在对面,小心翼翼地喝着咖啡,杯子有个缺口。
雷布思不知道自己是该爱还是该恨福尔摩斯。因为福尔摩斯把照片带到办公室,把它四平八稳地放在他的办公桌子上。而且福尔摩斯一言不发,也没问一句早上好,不像朋友似的打招呼。就这样,就这么一张照片,还是一张裸照,特蕾西的裸照!
雷布思盯着照片看,福尔摩斯在做报告。看得出来,福尔摩斯昨天工作很卖力,收获不小。那他为什么要在酒吧里冷落雷布思,装没看见。雷布思要是昨天晚上就看到了这张照片,就不会毁了这么美好的一个早晨了,也不会破坏他昨晚一夜的安眠了。
雷布思清了清嗓子。
“关于她,你查到了什么?”
“没有,长官。”福尔摩斯说,“就那张照片。”他朝照片扬扬头,眼睛一眨不眨:照片都给你,还想让我找什么啊?
“知道了。”雷布思说,声音没有任何起伏。他翻过照片,看到背面的标签。标签上写着霍顿摄影工作室,还有一个办公电话。“行。照片放到我这儿就行了,布莱恩。我会好好考虑的。”
“好。”福尔摩斯说,心想:他直接叫我名字,布莱恩。今天早上他的脑袋又不清醒吧。
雷布思靠着椅背坐着,喝着咖啡。咖啡,加牛奶,不加糖。刚才福尔摩斯点咖啡的时候,也要了加牛奶,不加糖的。他有点失望。这样一来,他们俩就有了共同点,喜欢喝同样口味的咖啡。
“房子找得怎么样了?”他随口问道。
“很不乐观!你怎么知道我在……”福尔摩斯突然记起口袋里的“出售房屋”广告,就塞在口袋里,看上去像一张小报。他摸摸广告。雷布思笑了,点点头。
“我还记得我买这套房子时,”雷布思接着说,“我天天翻这些小广告,翻了好几周才找到一套喜欢的房子。”
“喜欢?”福尔摩斯从鼻孔里重重出了口气,“那简直是可遇不可求了!我现在的问题是能找到买得起的房子,就不错了。”
“这么惨?”
“你没有注意到吗?”
福尔摩斯语气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他最近找房子找得身心俱疲,太投入了,很难相信会有人能置身事外,“房价都涨到房顶上去了。说实话,在市中心,我也就只能买得起房顶了。”
“是。我记得也有人跟我说过这话。”雷布思开始沉思,“是在昨天中午的饭桌上。我和那群为‘农民沃森’缉毒活动投资的冤大头们一起吃的饭,你知道吗?其中一个叫詹姆斯·卡鲁。”
“他不会是和鲍耶·卡鲁房地产有什么关系吧?”
“那儿的老板。要不要我给你带个话,看能不能给你的房子打个折?”
福尔摩斯笑了。他们之间的坚冰开始裂开一道缝。“那再好不过了!”他笑着说,“说不定他可以搞个夏季大酬宾,所有的房子都降一下价。”话还没说完,他就笑意全无了。雷布思显然没有在听,他完全走神了,在想自己的事情。
“是,”雷布思轻声说,“反正我也要跟卡鲁先生谈谈。”
“是吗?”
“要淘点信息。”
“你自己也要换房子?”
雷布思看着福尔摩斯,一脸不解。“不管怎么说吧,”他说,“我想咱们得计划一下今天的行动。”
“噢,”福尔摩斯有些不安,“正想跟你商量呢,长官。我今天早上接到一个电话。我一直在查一个斗狗的案子,他们要抓嫌疑犯了。”
“斗狗?”
“是的。就是把狗围起来,让它们撕咬,撕个粉碎,大家对狗下赌注。”
“我还以为,经济危机以后就没有干这事儿的了呢。”
“最近有所抬头,而且非常残忍。我可以给你看些照片——”
“为什么会这样?”
“谁知道呢?有人就是想找刺激吧,找些比赛马还要刺激的东西下赌注。”
雷布思这次点点头,差点又陷入他自己的思绪。
“你说这是不是雅皮士式的追求,福尔摩斯?”
福尔摩斯耸耸肩:他清醒一点了,不再直接叫我的名字了。
“算了,没关系。那你是要去抓现行?”
“如果可能的话,长官。”福尔摩斯点点头。
“完全可能,”雷布思说,“在哪儿?”
“具体地址还要查一下,但就在法夫附近。”
“法夫?那可是我的大本营。”
“是吗?我还真不知道。那话怎么说来着?”
“遇上法夫人,千万要小心,就算吃个饭,长勺最方便。”
福尔摩斯笑了,接着说:“对,就是这么说的。关于魔鬼,也有这么个说法,是不是?”
“福尔摩斯,其实这话意思是说,我们法夫人跟别人的关系处得很近,很亲密。我们不会眼看着别人受苦,哪怕是陌生人或者傻子。那你现在去法夫吧,你就知道我说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