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梭状回(第3/5页)

“你是说,电脑这段时间一直都是自动运行?”

“只要连上电源,电脑和手机就可以自行运行。”

“妈的!”哈利一掌拍上前额,“但那就表示,排下寄件日期的人,预料到之后会发生的一切。这他妈的整件事都是木偶戏,我们是木偶。”

“看来如此。哈利?”

“我在,只是想消化一下。嗯,还是先忘掉好了,一下子要吸收这么多太难了。我给你的那家公司的名字呢?”

“公司,对了。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去查?”

“没什么,是你刚才说你查到那些事,我才想问的。”

“我什么都没说。”

“没错,但你的语气好像信心满满的样子。”

“是吗?”

“你查到一些端倪了,对不对?”

“我查到一些端倪。”

“快说啊!”

“我打给那家锁店的会计师,请对方把锁店员工的身份证号码给我。总共是四名全职和两名兼职员工。我把号码输入罪犯和社会安全数据库。其中五人的记录都是清白的,但另一个……”

“怎样?”

“我得拉动滚动条才看得完。多数是毒品前科,曾经因为兜售海洛因和吗啡遭到起诉,但只认了持有少量大麻的罪名。还因为闯空门和两起重大抢劫案坐过牢。”

“使用过暴力?”

“他在一起抢劫案中持有枪械。他并没有开枪,但枪里装了子弹。”

“太好了!他就是我们要找的人。你真是天使。他叫什么名字?”

“艾夫·古纳隆。三十岁,单身。索尔奥森街九号,似乎是一个人住。”

“再说一遍姓名和地址。”

贝雅特重复了一次。

“嗯。有这种前科,古纳隆还能在锁店找到工作,真了不起。”

“资料上的店主姓名是比尔格·古纳隆。”

“哦,知道。你那边真的没事吗?”

沉默。

“贝雅特?”

“哈利,没事。你准备怎么做?”

“我想去他家看看,也许能找到一些有意思的东西。如果找到了,我就从他家打电话给你,好让你派辆车来,按照规矩扣押证物。”

“你什么时候去?”

“干吗?”

又是沉默。

“确保你打电话来的时候,我会在家。”

哈利挂了电话,站着凝视着黄色圆顶般笼罩整个城市的多云的夜空。他听到电话那头的音乐了,不很清楚,但已经够了。是普林斯的《紫雨》。

他在投币孔里丢进一枚硬币,拨打查号台。

“我要查艾夫·古纳隆的电话。”

出租车像一尾静静的黑鱼滑过黑夜,穿过红绿灯、行驶过街灯和指向市中心的路标。

“我们不能一直这样见面。”奥伊斯坦说。透过后视镜,他看着哈利穿上他刚从家里带来的黑色套头衫。

“有没有带铁撬棍?”哈利问。

“在后备厢。要是那家伙在家怎么办?”

“在家的人通常会接电话。”

“但要是你在他家时,他突然回家了呢?”

“那就照我说的做:轻轻按两下喇叭。”

“好啦,好啦,但我又不知道那人长什么样。”

“我不是说了,三十岁左右。看到那样的人走进九号,你就按喇叭。”

奥伊斯坦在“禁止停车”的路牌旁停车,地点是一条肮脏且交通拥塞的弯曲道路尽头。附近大众图书馆里那本尘封已久的书《城市元老第四集》,在第二百六十五页中写道,这条路是“极度乏味、毫无景点的路,徒负索尔奥森街之名”。但今晚这条路却非常适合哈利。那些噪音、路过的车辆和黑夜,都会掩饰他和那辆等待的出租车。

哈利把撬棍藏在袖子里,迅速走到马路对面。他欣慰地看到九号门牌外至少有二十个门铃。要是他编的借口唬不了人,这能多给他几次机会。艾夫·古纳隆的名字是右边第二个,他抬头看着大楼的右半边,四楼的窗户没有光亮。哈利按下一楼的门铃,一个满是睡意的女人应答了。

“嘿,我想找艾夫,”哈利说,“可是他们的音乐放得太大声,根本听不见我按铃。你肯帮我开门吗?”

“现在都过午夜了。”

“真对不起。我会叫艾夫把音乐关小声一点的。”

哈利等待着。吱吱声响了。

他一次跨三级台阶,来到四楼站住聆听,但只听见自己怦怦的心跳声。这里有两扇门可以选,一扇门上贴了张灰色卡纸,纸上用毡笔写着安德森,另一扇门上则什么都没有。

这是计划里最重要的一步。单一的一道锁或许可以在不惊动整栋楼的情况下打开,但如果艾夫用的是拉斯曼登锁行的多道锁,哈利就有麻烦了。他从上到下打量着那扇门,没有防钻安全孔、没有双锁芯的防盗双圆筒锁,只有旧式的耶鲁圆筒锁。太简单了。

哈利一拉袖子,接住掉下来的撬棍。他迟疑了一会儿,把撬尖插进锁下的门里。简直太容易了。但现在没空多想,也没别的选择。他并没破门而入,只用力把门撬向铰链处,把奥伊斯坦的存款卡插进门闩,让锁舌滑出门框上的锁盒。他用力把门稍微推开一些,一脚伸进下方的门缝。门的铰链咯吱作响,他推了推撬棍,让卡片滑过。他悄声进门,把门在身后关上。整个过程花了八秒钟。

屋里能听到冰箱的嗡嗡声和隔壁电视里情境喜剧的笑声。哈利一边在漆黑中听着,一边试着平稳地深呼吸。他听到户外的汽车声,感觉到一阵冷风,这说明这间公寓的窗子很旧。但更重要的是,没有人在家的声音。

他找到电灯开关。走廊绝对需要重新装修,客厅也需要重新上漆,厨房早已陈旧不堪了。公寓的内部陈设解释了安全措施为何如此不堪一击,更确切地说,屋内缺乏内部陈设。艾夫·古纳隆家徒四壁,连哈利要请他关小声一点的音响都没有。这里有人居住的唯一证据,就是两把露营椅、一张绿色茶几,到处散落的衣服和一张有被子没被套的床。

哈利戴上奥伊斯坦带给他的洗碗手套,把其中一把椅子搬到走廊。他把椅子放在顶部直达三米高的天花板的壁柜前,清空脑子里先人为主的思绪,一脚小心翼翼地踩上扶手。就在这时,电话铃响了。哈利往旁边跨了一步,露营椅啪地合起,他应声跌到地板上。

汤姆·沃勒有不好的预感。情况缺少他一贯追求的清晰脉络。由于他的职业生涯和未来展望并没有掌握在自己手里,而是在他的同盟者手里,人为因素向来是他必须考虑的风险。不好的预感来自他不知道能否信任贝雅特·隆恩、卢纳·艾弗森或他最重要的收入来源——那个无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