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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十七日,星期五
除了朗山之外,那个晚上每个人都到丽姿的办公室集合了。
“告诉我有线索。”她咄咄逼人地说。
“鉴识组的人找到很多,”阿诺说,“他们派了三个人过去,找到一堆指纹、毛发和纤维,他们说看起来悠葩馆六个月没打扫了。”
舜通和哈利笑出来,但丽姿只是瞪着他们。
“有什么可以真的连结到凶手的线索吗?”
“我们还不知道是不是凶案。”哈利说。
“知道,我们知道,”丽姿突然发飙,“在谋杀案侦查过程中被怀疑是共犯的人,不会在被捕前几个小时意外用药过量而死。”
“等着上绞刑台的人不会溺死,我们挪威人说的。”哈利说。
“什么?”
“我同意你的话。”
阿诺补充说过量致死在鸦片烟鬼之中极为少见,一般而言,他们在吸太多之前就会失去意识。门开了,朗山走进来。
“有消息,”他坐下来拿起报纸说,“他们找到死因了。”
“我以为解剖报告要明天才会出来。”阿诺说。
“不一定。鉴识组的弟兄在鸦片上面找到氢氰酸,薄薄的一层。那家伙一定是吸一口就死了。”
桌子周围一时无声。
“联络迈汕,”丽姿又打起精神,“我们要知道拉孚从哪里弄到鸦片。”
“这个我不会太乐观,”朗山提出警告,“迈汕跟拉孚的药头谈过,他很久没见过他了。”
“很好。”哈利说,“不过反正我们现在知道了,显然有人想把嫌疑指向卜瑞克。”
“知道这个也没用。”丽姿说。
“我可不敢说得这么肯定,”哈利说,“我们还不确定卜瑞克是不是被随机选中的代罪羔羊,说不定凶手也有把嫌疑指向他的动机,两人说不定有未解之仇。”
“所以?”
“如果我们放卜瑞克走,可能会有动静,或许可以引凶手出洞。”
“抱歉,”丽姿盯着桌子说,“我们要留着卜瑞克。”
“什么?”哈利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局长的命令。”
“可是──”
“就是这样。”
“而且,我们有一条新的线索指向挪威,”朗山说,“鉴识组把刀上油脂的检验报告送到挪威去,看看那边的同僚能不能查出什么,结果他们发现那是驯鹿油,那种东西我们泰国可不多,鉴识组有个人还建议我们可以逮捕圣诞老人。”
阿诺和舜通发出窃笑。
“话说回来,奥斯陆那边说挪威的萨米人会用驯鹿油保养刀子。”
“泰国的刀子和挪威的油,这案子愈来愈有趣了,”丽姿突然站起来,“晚安各位,希望你们好好休息,明天都有十足的干劲。”
哈利在电梯旁边拦下她,要她给个解释。
“你听好,哈利,这里是泰国,习惯不同。我们的警察局长已经插手,也告诉奥斯陆的局长我们找到凶手了,他认为是卜瑞克。我把最新进展告诉他的时候,他也不怎么兴奋,而且坚持拘留卜瑞克,至少到有不在场证明为止。”
“可是──”
“面子,哈利,面子,别忘了泰国人是不认错长大的。”
“如果每个人都知道谁犯错了呢?”
“那每个人都来帮忙,努力让场面看起来不像犯错。”
电梯门正好开了,在丽姿走进去以后关上,替她省下继续听哈利意见的工夫。
哈利想着《环顾守望台》那首歌,还想起那句歌词说一定有出路。
有吗?
他的公寓门外有一封信,背后有如娜的名字。他解开衬衫扣子,胸口和肚子上的汗像薄薄的一层油。他努力回想十七岁是什么感觉,他那时在恋爱吗?可能吧。他把信原封不动放在床边桌上,打算就这样还回去,然后斜靠在床上,五十万辆车和一部空调开始哄他入眠。
他想起碧姬妲,他在澳洲认识的那个说爱他的瑞典女孩。奥纳那句话说什么去了?说他“害怕对别人做出承诺”?他想到的最后一个念头是赎罪必定带来宿醉。反之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