绑架电话网(第2/4页)

“可至少你不用为了惦念孩子安危,整日长吁短叹吧?所以说,我做事是很专业的。”

对方说这些话是不是认真的,我还不太确定。凭感觉他不像疯子,但我也曾听说,真正的疯子看起来反而正常得很。

不管怎样,只怕还是报警比较好,我暗想。但他仿佛窥破了我的心意,随即说道:

“再说句绑匪的老生常谈,你还是别去报警为妙。一旦我发现可疑的动静,交易即刻中止,接着小孩就会浮尸海面,你一辈子都将活在噩梦之中。”

我刻意哈哈大笑。

“你怎么知道我去没去报警?难道你想说,你会一直监视我?”

“警方的行动总有蛛丝马迹可寻,就算第一时间发现不了,终究会有察觉的时候。”

“你是指什么时候?”

“就是交付赎金的时候。”

“哦……”

“只要在交付赎金的地点发现疑似警察的身影,交易即刻中止。”

“你倒真会信口开河。赎金、赎金说得跟真的似的,我可从来没答应要付。”

电话里传来抿嘴一笑的声音。

“终于进入正题了。川岛先生,我要求你为孩子支付三千万赎金,请你尽快准备好。”

“哼,这是你一厢情愿。我没这笔钱,就是有也不给。”

“别忙,再好好考虑一下吧。如果钱筹齐了,就在《朝日新闻》、《读卖新闻》、《每日新闻》的寻人栏登出启事:‘太郎,彼此有缘,请速联系。’倘若三天过后你还没有登报联系,我就视为你无意交易了。”

“不用等三天,我现在就拒绝。”

“嘿嘿嘿,你头脑冷静一点,仔细考虑考虑吧。那就这样了。”说完他径自挂断。

我就着烫豆腐喝起啤酒,却一点胃口都没有,吃着吃着就扔下筷子,电视也关了。

男人黏腻的声音不断在我耳边回响。

我愈想愈觉得这事太离谱了。要我为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孩子付赎金?哪有这种荒唐事!

像这种情况,最合理的结论就是“被耍了”。事实上我也是这样想着,准备就此抛到脑后。然而,我内心深处却总是念念不忘,假如这不是恶作剧,也不是开玩笑……

还是打电话报警吧。虽然很在意绑匪“如果报警就杀死小孩”的威胁,但只要连这话一并告诉警察,以后的事情他们自然会圆满解决。但警察会把我的话当真吗?说不定他们爱理不理。

即便可能遭遇冷眼,也还是报警为好,总得找个人来负责才安心。

我拿起电话,按下一、一,正要再按下○时,我蓦地挂断电话,脑中灵光一闪。

找个人来负责?

对,就这么办。只要把责任推到别人头上就行了,根本不用惊动警察。不止如此,如果报警,难免忧心忡忡,唯恐孩子遇到生命危险,倘若有个万一,纵然我不必承担责任,心里也绝不会好过。

绑匪曾说,他是随便拨的电话号码,结果就打到我这里。换句话说,他并非刻意来恐吓我,换成别人也无不可。

我望着电话,心情变得有些愉悦,同时还涌起紧张和兴奋。

我心里怦怦直跳,随手按下临时想到的号码,没有打通,我换了号码再拨一次,这次通了。

“您好,这里是铃木家。”

传来一个中年女子的声音,听起来颇有教养,说不定正好是个有钱太太。真是太理想了,我暗自偷笑。

“喂,你是这家的女主人?”我故意把声音压得低哑一些。

“是的。”女人似乎警觉起来,从声音里明显可以听出。

“老实说,”我咽了口唾沫,接着说道,“我在代为照看一个小孩。”

“什么?”女人怔了一下,紧接着问道,“你说的小孩,莫非……是指我们家贞明?可是贞明正在参加公司的酒会……”

“不是不是,不是贞明。”我摇头,“我拐走的小孩跟你毫无瓜葛。”

“噢,这样啊。可你说的‘拐走’……”

“就是绑架的意思。”

电话那端传来倒吸凉气的声音,我很享受这样的反应。

“呵呵呵,吓了一大跳吧。没错,我就是绑匪。”

“你、你、你绑了谁家的孩子?”

“谁家的孩子不重要,总之跟你毫无关系。但是,只有你才能救他一命。从你刚才接起电话开始,就注定是这样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听好,我绑架了一个小孩,但基于某些原因,无法向他的父母索要赎金,所以希望你来买单。懂了没?”

女人没有回答。不知她是惊得说不出话,还是在若有所思。

长长一段沉默过后,我开始感到不安。就在这时,女人开口了。

“呃……那个孩子,跟我们非亲非故,对吧?那为什么,我们还得支、支付那个……赎金?”

哈哈哈哈,被弄糊涂了吧。也难怪。

事情越来越好玩了。

“我选中你只是巧合,你就当是走背运,自认倒霉算了。乖乖准备好三千万元,这是我要的赎金。”

“三千万……我哪付得出这么一大笔钱?”

她会这样回答,也是意料中事。

“你要是不付钱,孩子就没命了。”我压低声音,凶神恶煞地说。说这句话的时候,背上掠过一阵战栗的快感。真没想到,恐吓别人竟是如此有趣。

“可是,可是,那孩子跟我们没关系啊。”

“啊呀,你的意思是说,只要不是自家骨肉,就算被宰了也无关痛痒?”

“我没有这么说……”

“从明天起,最多只能宽限三天。你利用这三天准备好赎金,等钱筹齐后,就在《朝日新闻》、《读卖新闻》、《每日新闻》的寻人栏登出启事:‘太郎,彼此有缘,请速联系。’要是届时看不到广告,我就杀了小孩。”

“怎么这样啊……太残忍了!”

“如果不想落得这般收场,你就准备好赎金。先跟你讲清楚,要是去报警,小孩也一样没命。他的尸体会在海上被发现,我会明白告诉他,他惨遭不幸,都是因为你见死不救。”

“等、等、请等一下。我……我要和外子商议商议。”

“你要跟老公商量还是怎样,都随便你。只要不报警,乖乖出钱,我一概没意见。等到孩子平安回家,他的父母一定对你感恩戴德。那就这样了,以后再联系。”说完,我径自挂断。

掌心已经渗满汗水,我用毛巾擦去。

如此,孩子的性命就从我手上转移到刚才那女人那里。是听命准备赎金,还是向警方报案,由她拿主意就行了,和我再无干系。

电话真是种恐怖的工具。刚才我还是被恐吓的一方,现在却站到了完全相反的立场。而且我们之间全都素昧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