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内尔 第四章(第3/3页)

维里克太太明显地对弗农态度恶劣,在跟他道别时的举止相当唐突无礼。

他不在乎。他这时只想离开,然后让自己沉迷在回忆的放肆欢愉里。

他告诉她了——他已经告诉她了。他问过她是否爱他了——对,他鼓起勇气这么做了,而她没有笑话他,她说的是:“我不知道。”

不过那就表示……那表示……喔!真让人难以相信!内尔,仙女一般的内尔,这么神奇,这么高不可攀。她爱他,或者至少愿意爱他。

他想要散步一整晚,但他却必须搭午夜的火车去伯明翰。该死!如果能够就这样走下去,走到天亮为止该有多好。

戴着一顶绿色小帽,还有一支魔笛,就像那个故事里的王子!

突然间这一切全化成了音乐——高塔、公主瀑布般的金色长发,还有王子的笛声,那种让人难忘的诡异旋律,就是那旋律把公主唤出她的高塔。

不知不觉中,这音乐变得比弗农本来的概念更符合公认的正统。它顺应了已知范围的界线,然而在同时,内在的意涵仍旧不变。

他听见了代表城堡的音乐,圆球状、代表公主珠宝的声音,还有流浪王子那欢乐、狂野、无法无天的旋律:“出来吧,吾爱,出来吧……”

他步行穿过伦敦光秃秃的褐色街道,就好像这里是个处于魔咒下的世界,巨大漆黑的帕丁顿车站赫然出现在面前。

他没有在火车上睡着,反而在信封背后密密麻麻地写着喇叭、法国号、英国低音号,旁边还标上了直线跟曲线,就他的理解来说,那代表着他脑海里的声音。

他很快乐……

“我以你为耻。你到底在想什么?”

维里克太太非常愤怒。内尔站在她面前,哑口无言却美丽动人。

她母亲吐出几句更加恶毒又犀利的话,然后就转身离开房间,没说晚安。

十分钟后,维里克太太准备上床睡觉时,突然暗自笑了出来——那是一种阴郁的窃笑。

“我不必这么生气。事实上,这对乔治·切特温德来说是好事,可以把他摇醒,他需要一点催促。”

她关了灯,满足地入睡。

内尔清醒地躺着。她一次又一次回顾这一晚,试着重温每一种感觉,每一句对话。

弗农说了什么?她回答了什么?怪的是她记不起来了。

他问她是否爱他,她回答了些什么?她想不起来。可是在黑暗中,那幕场景再度在眼前升起,她感觉到自己的手被弗农握着,听见他的声音,低哑而缺乏信心。她闭上眼睛,迷失在迷蒙甜美的梦境里。

人生如此美好……如此美好……


[1]一般扁平的纽扣上有两个孔眼可以让缝线穿过,所以不需要“脚”;但是有些金属扣没有孔眼,所以要在扣面下多出“脚”来好让线穿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