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边境之南 3(第2/3页)

  “完全正确。但法院禁令的妙用就在这里。我们不能证明我们打算刊登的数据不是来自那些磁盘。当然,除非我们蠢到交出磁盘,这样一来我们无论如何都不能用磁盘了。”

  “怎么做怎么错。”

  “答对了。”

  “不过,”我说,“这听起来像烟雾弹,里奇。如果他们不能证明你有磁盘,或甚至你知道那些磁盘,那么迟早某个法官会说他们在法律上站不住脚。”

  “但我们必须找到那个法官才行,”里奇说,“这表示我们必须提出上诉,可能要到联邦高等法院。这需要时间。在上诉期间,我必须四处奔波,用其他消息来源独立证实磁盘里的数据。他们在消耗我们的时间,帕特里克。他们在玩拖延战术。而且他们成功了。”

  “为什么?”

  “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会这么快盯上我。你告诉谁了?”

  “我没告诉任何人。”

  “骗人。”

  “里奇,”我说,“我连我的客户都没说。”

  “顺便问问,谁是你的客户?”

  “里奇,”我说,“少来。”

  电话陷入死寂,久久无人开口。

  当他终于再开口时,他压低声音。“你知道买通一个联邦法官要多少钱?”

  “很多钱。”

  “很多钱,”他说,“和很多权力,帕特里克。我查了这个号称是真理与启示教会头头的家伙,名字叫做P.F.尼克尔森·柯特——”

  “真的?那是他的全名?”

  “是啊。干吗问?”

  “没事,”我说,“只是这名字蠢毙了。”

  “是的,总之,P.F.尼克尔森·柯特很像神明、大师和教主三位一体。二十多年来没有人见过他。他透过下属传达信息,据说从他在佛罗里达海岸边的游艇上。而且他——”

  “佛罗里达。”我说。

  “对。听着,我认为这家伙是一派胡言。我认为他早就死了,而且从来不是什么重要角色。他只是某人给教会戴的面具。”

  “面具背后的面孔是?”

  “我不知道,”他说,“但绝对不是P.F.尼克尔森·柯特。这家伙是白痴。从威斯康星州麦迪逊市来的广告文案编辑,曾经用化名写色情剧本贴补家用。这家伙几乎拼不出自己的名字。但我看过影片,他有魅力。加上他的眼神和所有狂热分子一样,一半狂热信仰,一半呆滞麻木。所以某人就找来这个长相不差又有魅力的家伙,拿根棍子撑住他的屁股供起来,变成一座冒牌的神。我相信那个某人就是目前在告我的家伙。”

  我听到他那端突然响起好几条电话线的铃声。

  “晚点再打来。我要走了。”

  “拜。”我说,但他已经挂断。

  我走出饭店,沿着一条曲折的步道,穿过种了棕榈树和不搭调的澳洲松树的花园,看到安琪坐在躺椅上,手遮住眼睛挡太阳,仰头看一个穿橙色泳裤的年轻小伙子,泳裤小到跟丁字裤比恐怕会侮辱了丁字裤。

  另一个穿蓝色泳裤的家伙在泳池另一边观看他们两人,从他脸上的微笑可以看出橙色泳裤是他的哥儿们。

  橙色泳裤拎了一瓶半满的科罗娜啤酒,垂在闪亮的屁股旁边,一片柠檬浮在泡沫中,当我走近时,我听到他说:“你可以和气一点吗?”

  “我可以和气一点,”安琪说,“我现在刚好没心情。”

  “那就改变你的心情吧。你在欢乐与阳光之地,亲爱的。”

  亲爱的。大错特错。

  安琪在躺椅上换个姿势,把案件卷宗放在椅子旁边地上。“欢乐与阳光之地?”

  “耶!”这家伙灌了一口科罗娜。“喂,你应该戴太阳眼镜。”

  “为什么?”

  “保护你那双漂亮的眼睛。”

  “你喜欢我的眼睛。”我听过她用这个语气说话。逃,我想对小伙子大喊。逃,逃,逃。

  他把啤酒靠在屁股上。“是啊。猫科的。”

  “猫科?”

  “像猫眼睛。”他说,俯身看她。

  “你喜欢猫?”

  “我爱猫咪。”他微笑。

  “那你可能应该去宠物店买一只,”她说,“因为我有个感觉那是你今晚唯一摸得到的咪咪。”她拾起卷宗,打开搁在腿上。“懂我的意思吗?”

  我跨出步道走上游泳池露台,橙色泳裤退后一步,歪着头,手紧握科罗娜瓶颈,紧到指节泛红。

  “很难想出适当的话来反击,是吧?”我笑得灿烂。

  “嗨,伙伴!”安琪说。“你冒着大太阳来加入我。我太感动了。你甚至穿了短裤。”

  “破案没?”我蹲在她的躺椅旁边。

  “没。但快了。我可以感觉到。”

  “吹牛。”

  “好。你对。”她对我伸舌头。

  “你知道……”

  我抬头。声音来自橙色泳裤,他气得发抖,手指指着安琪。

  “你还在这里?”我说。

  “你知道。”他重复。

  “知道什么?”安琪说。

  他的胸肌波动起伏,他把啤酒瓶子举到肩膀。“你要不是女人,我——”

  “现在差不多进了手术室,”我说,“即使这样,你也很接近了。”

  安琪从躺椅撑起来,注视他。

  他透过鼻孔急促呼吸,突然脚跟一旋,走回他朋友那边。他们交头接耳,轮流怒视我们。

  “你觉不觉得我的脾气不适合这地方?”安琪说。

  我们开车去蟹棚吃午餐。再度。

  三天下来,这地方已变成我们临时的家。丽塔,一个四十来岁的女服务生,戴一顶饱经风霜的黑色牛仔帽,截短的牛仔裤底下穿一双网袜,抽手卷雪茄烟,是我们在此地交的第一个朋友。金,她的老板和蟹棚大厨,很快就要变成我们的第二个朋友。还有第一天遇到的白鹭——她名字叫桑德拉,只要你不灌她啤酒,通常很守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