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沈观澜手里的那玩意叫相机,徐宴清其实见过的。
他在嫁入沈府之前曾拍过照片登过几次报纸。那是他第一次拍照,在照相馆里穿着戏装,打扮成角儿的样子让摄影师拍。
不过那位摄影师面前的相机很大,一点也不像沈观澜手里的这么轻巧。
见他好奇的打量着,沈观澜就教他怎么用,结果他真的被勾起了兴致,吃完饭后就和沈观澜又溜出去了。
江枫的车子照旧停在不远处,徐洛宁今天临时有事脱不开身,就让江枫把买来的种子转交给徐宴清。
上车后,沈观澜就让江枫先往医院开,带着徐宴清去检查了下。医生说没什么大问题了,但是徐宴清的身子还是有些虚,叮嘱补药不能断。
出了医院后,沈观澜又让江枫拐去市集,买了些生活方面的必需品一起带到山上去。
江枫今天就给他俩充当司机了,等开到目的地后,江枫便熄了火,躺在车里补眠。他昨晚一夜没睡,现在都困死了。
沈观澜也不管他,扛起大包小包的放进屋子里,拿起相机和徐宴清去山里转转了。
他的相机是之前在英国的时候就买了的,后来有点就小毛病就送去修了,今天早上才从英国又寄到了。徐宴清也很想试试拍风景的感觉,两人就往林子深处走。
这座山没有人烟,但到处都有人为留下的痕迹,走的并不费力。
沈观澜叮嘱徐宴清注意脚下,走了不到半小时就到了竹林尽头,绕过一块比人还高的大石后,眼前便是一片豁然开朗的幽谷。
徐宴清展眉望去,四周连绵着几座青山,如洗的碧空下峰峦跌宕,树木郁郁青葱,还能看到老鹰翱翔。
如此清风明媚之景看得人心情舒畅,他不禁扬起嘴角,往前几步踏上了一块矮石。
他光顾着欣赏风景了,没注意到身后的人在干嘛。沈观澜后退几步,把相机打开,对着他调整好角度,叫了他一声。
徐宴清回头看去,沈观澜在这一瞬间按下了快门。
徐徐山风拂起了徐宴清鬓边细软的发,他转头的时候刚好伸手去拨,这一幕被相机捕捉了下来。沈观澜冲他笑,那模样就像是什么鬼主意得逞了,两排白牙比头顶的阳光还晃眼。
徐宴清慢半拍的反应了过来,倒也没生气,反而笑着对沈观澜伸出了手。
他站的地方是一块平坦的石头,也就半截小腿那么高。沈观澜握住他的手,和他站在了一起。俯首望去,便能看到山涧下的一条清溪。
那溪流清澈见底,像一条银带子蜿蜒在山间,附近有不少白灰的鹅卵石。徐宴清指着那条溪问:“那么远的能拍清吗?”
“当然可以,我买的这个是最新款的。”沈观澜用取景器对焦,调好以后就拍了一张,见徐宴清好奇的打量着他,便把相机挂到了徐宴清的脖子上,手把手的教他怎么拍摄。
沈观澜站在徐宴清的身后,徐宴清整个人都被他圈在怀中,这种姿势暧昧极了。但是徐宴清一点都没注意到,他的注意力都在相机上了。这东西真的很新奇,透过那个黑白色的取景器,他可以清晰的看到远处的风景。
沈观澜捏着他的手指转动对焦圈,告诉他一些取景的技巧,他一听就记住了,在沈观澜松开手后就试着自己拍了一张。
沈观澜问他觉得怎么样,他也不知道好坏。沈观澜就说没事,让他多练练,等照片洗出来了就知道了。
出来的时候沈观澜特地多带了两卷胶卷,留了一卷用来拍他,剩下的两卷全给他练手了。
徐宴清没接受过什么新事物的熏陶,可他的领悟力一点也不输给沈观澜这种留过洋的学生。每每有疑问的时候沈观澜一点他就透,很快就找到了感觉,眉宇间也飞扬着沈观澜从未见过的明彩。
见他拍的开心,沈观澜也放松下来,跟着他后面,替他留心着脚下。两卷胶卷也就八十张,不到一小时就被徐宴清拍完了。
沈观澜看了眼腕表的时间,不知不觉已经下午两点了。便把相机拿过来,换上最后那卷,拍了几张他的照片。但是这些照片拍的都很僵硬,徐宴清站在镜头前就不自然了,不管摆出什么姿势都很刻意,像个木头人。
见他实在适应不了,沈观澜就拉着他往回走,等到了房子那才发现江枫的车已经开走了。屋内的桌上留着张纸条,江枫说饿了,下去吃点东西再上来。
他们转了小半天,也都饿了。沈观澜说想吃面,徐宴清就拿起桌上的食材,到炤台边上去煮。
沈观澜在旁给他打下手,他本以为沈观澜是个什么也不会做的少爷,没想到不管是打蛋还是洗菜切肉都熟练极了。在徐宴清把油倒下锅里的时候,沈观澜怕他烫到,还把他推到一边去亲自来弄。最后就变成了沈观澜来煮,他站在一旁打下手了。
瞧着沈观澜熟练的翻炒动作,徐宴清不禁奇道:“你怎么会做这些的?”
沈观澜把接好的水倒进锅里,又拿了三指面放下去,边用筷子搅匀边笑道:“怎么?你以为我就会吃啊?在外面读书的那几年虽然有阿姨照顾,但是我也会自己动手的。”
徐宴清没有了解过沈观澜的过去,如今听他这么说了,神色就有些黯淡了下来。
沈观澜没听到他回答,转头一看,见他的表情有些失落,便放下筷子来抱他:“怎么了?忽然就不开心了?”
徐宴清摇了摇头,把沈观澜有些凌乱的刘海理好了,这才道:“没有不开心,只是想起你以前过的日子,忽然觉得……”
“觉得什么?”沈观澜凝视着他。
“不知道怎么说……”徐宴清又一次欲言又止,秀气的眸子里凝着不安,把头低下去了。
昨天沈观澜没有在做的时候逼他说心里话,眼下突然想到这是个好时机,就把他抱到了后面的饭桌上,让他坐着不准动。
换做以前,他肯定会马上想要下去的,这次却没有反抗了,只是一声不响的低着头。
“宴清,昨天刚来这里的时候你有话没说完,后来我再问你还是不肯说,你知道我有多苦恼吗?你这种有什么都闷在心里的习惯,我知道是长期的生活环境导致的,你很难对人敞开心扉,没办法有什么都说出来,对不对?”
沈观澜捏着他的下巴,让他抬头看着自己。他受不住沈观澜这样执着又坦诚的视线,心里忽然有了些冲动的情绪。
这种冲动让他想起了昨天,想起了他们在做的时候,沈观澜对他说人有欲望才是正常的。
沈观澜没等到他的回答,但见他视线没躲避,就继续道:“你曾说过没有人会在意你的想法。那是以前了,从今以后你是和我在一起的。你的想法对我来说很重要,不管是你想要的,还是希望我能给你的,我都希望能从你嘴里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