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第2/4页)
直至他遇见了叶非折,楚佑方才惊觉自己的多方试探,寸步不让的咄咄逼人是如何面目可憎。
明明叶非折为自己做到了这个地步。
他给了自己修为,给了自己新生,也为自己服下了毒药,身陷无尽苦痛之中。
自己还要疑他,试探他,时时警惕他。
“叶非折……我以后不疑你了,再也不疑你了。”
这是叶非折第一次在楚佑的眼中瞧见如此真挚的情感。
冰封的湖面终于裂开了口,倾倒出的是热度足以灼伤人的滚滚火焰,炽热日光。
“以后我们一起。”
楚佑一声一声向他道歉,言语下藏着数不尽的愧疚:“对不起。”
他紧紧拥着叶非折,珍重得仿佛在江面上沉浮挣扎许久的溺水之水抱上浮木。
皆是抱住了自己此生不换的希望和盼头。
他看不见的是枕在他肩头叶非折一闪而逝的复杂神色。
其实他们两人之间,该说对不起的,是他。
他不惜代价,也想回到自己原生世界中,见一见自己亲长好友,同门手足。
能回叶非折原生世界的方法唯有一个——
完成任务。
去成为楚佑心中不可替代的存在,然后……
亲手将他推向黑化之路。
毒药的效用渐渐褪去,楚佑见他无事后,才肯放心自己回房。
“系统。”
叶非折垂眸看手中夹着的纸条:“你给我出来解释一下这张纸条是怎么回事?”
那是白若瑾上午在演武场时偷递给他的东西。
上面别无他物,雪白宣纸之上,淋漓墨意绘成把秀长弯刀的模样,笔锋急纵,便如刀锋处寒光陡峭,仿佛是个心照不宣的暗号。
可惜叶非折不解风情,并不晓得这是哪家哪派的标识暗号,只看见了笔锋边缘处丝丝散逸开来的魔气。
他将纸条折了两折,抬起眼来似笑非笑:“看起来小小饶州,不仅仅有楚佑这个天命之子的存在,更有魔道暗中蛰伏,啧,真是藏龙卧虎。”
“白若瑾既然将这东西递给了我,白家自是不必说,定与魔道关系匪浅,剩下的,系统你来说。”
系统依旧老老实实,一声不吭,像极了心虚说不出话的模样。
叶非折合掌,若有所思。
系统既然不愿意出来说话,想来多半它也未必知晓答案。
原着中楚家仅是男主青云之路的踏脚石,所耗费的笔墨不算太多,至于所谓白家合欢宗,更是未曾一笔笔地细细着墨。
叶非折无从得知白家私底下究竟有什么真面目,白若瑾塞给他的纸条又意欲何为。
他出身的家世宗门无不是仙道中数一数二的存在,叶非折与魔道自是差了十万八千里之遥,也没怎么费心打过交道。
至于这个世界的魔道,叶非折更是一无所知。
不过想来无论魔道仙道,都可以用寥寥一语来精准概括:
男主的垫脚石。
想来是他的到来,才改变了原着中的情节,令白若瑾递来这张纸条。
他之前突如其来的所谓合作,大约也绝不止表面上那么简单,而是另有所图。
究竟所图为何……恐怕要问白若瑾本人。
“说曹操,曹操到。”
叶非折甩手一丢纸条,冷淡道:“白公子既然来了,又何必做那梁上君子?”
纸条如雪片般飞落在地,更有白衣伴之而落。
他仿佛换了一个人,褪去轻浮的世家浪荡子模样,倒是有那么几分风霜洗练的英挺不凡。
“白若瑾,见过魔使。”
第12章“魔使?”
叶非折不由挑起了眉梢。
他少时结下的仇敌一抓一箩筐,混世魔王惊天混蛋之类被喊得叶非折见怪不怪,到后来能当作尊称般统统笑纳。
然而这么正儿八经,带有魔道中人色彩的称呼,他却是头一次被人喊。
叶非折心思转过几弯,出口的调子带着几分不经心的软语调笑,一时分不清他是促狭还是认真:
“既见了魔使,为何不跪?”
白若瑾倒也不恼,若有其事点点头道:“尊使说得有理。”
说完他一撩衣袖,是一副要跪下去的样子。
电光火石!
原本宽大的衣袖振振而起,如流云飞鹤,拔擢而上,疾拂向叶非折的面门!
叶非折似早有准备般,不紧不慢后退两步,口中叹息道:“两次了,白公子自己也不是长得不英俊,何苦出于嫉妒之心,执着想要毁去我的脸?”
他最后下了定论:“你一定和楚修锦有话要说。”
一个执着于被刀架上脖子,一个执着于毁他的脸。
可谓是执着到了异曲同工的一家人那边去。
白若瑾不言不语,容色竟有几分出尘的肃然之意。
他衣袖去势忽地止住,流云见日而散,飞鹤见谷而坠,掌影翻飞之间,白云鹤羽撤去,展露出水墨泼洒的壮美山水。
原来是白若瑾弃袖改用袖中折扇,直逼叶非折。
山水如染在宣纸上的墨,一开始远观时看山是山看水是水,后来模模糊糊地晕成一团,稍一久看便是心神俱震,让人不能自已,险些被整个地吸进去。
“幻术啊。”
叶非折感慨。
系统不无担忧地问他:“看起来似乎声势浩大,想来是白若瑾白天时隐藏一大部分的实力,宿主可有问题?”
“没什么,就是喟叹一下。”
叶非折说道:“毕竟很久没人敢在我面前用幻术这玩意儿了。”
他天生剑骨,修为又是天下第一,再高明的幻术放到叶非折眼前,和纸糊的没多大区别。
如今叶非折修为没了,神魂却还在。
其他的不好说,破一两个幻术小把戏仍是不在话下。
眼睁睁看着山水几乎要脱离扇面,实体化到叶非折眼前将他一卷而下,白若瑾不禁露出笑意。
他叫叶非折为魔使,自有他逼不得已的道理。
可叶非折想要自己跪他,却是未免过于异想天开。
罢了,此番先给叶非折一个教训,让他知晓修仙界中实力为尊的道理,要他性命,倒也是不必。
“虎落平阳被犬欺。”
叶非折轻轻慢慢的声音传来。
他说话声音像是悠悠然出岫的山云,分明只吊着口气不散,谈不上什么精气神,韵律间无端吊了把钩子,钩住人听下去,欲罢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