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第31/51页)
梅摇了摇头,试图把卡尔顿从自己的脑海里赶出去。她知道,即将开始的这场会议会大有裨益。数十名圆环公司的员工都是通过这个渠道进入公司的——他们当初是作为心怀抱负的年轻人来到公司向公司高层介绍自己的点子,结果他们的点子当场就被公司买下了,他们本人也得到了聘用。梅知道杰瑞德和吉娜都是这样被聘用的。这是人们进入圆环公司的多种渠道中比较富有魅力的一种——他们推销自己的想法,公司采纳他们的想法并给予他们职位和优先认股权,接着很快,他们就能目睹自己的想法付诸实施。
在人们陆续落座的同时,梅向自己的观众解释了这一切。这间会议室里坐着五十来位圆环公司员工,包括“智者们”“四十人帮”和几位助手。他们的对面坐着一排前来推销自己想法的年轻人们,其中几位还未满二十岁。他们每一个人都跃跃欲试。
“这将是场非常激动人心的讨论,”梅对她的观众说道,“正如你们所知,这是我们首次直播‘进取者点子评选会’。”她险些用“浮游生物”一词来形容这些年轻人,毕竟这是圆环公司对他们的笑称,不过好在她在话出口前及时打住了。她低头瞥了一眼自己的手腕屏幕,上面显示目前有多达210万的观众正在观看这场直播,但梅知道这一数字很快还将有所攀升。
第一位发言的学生名叫费萨尔,他看起来不超过二十岁。他的皮肤就像油漆过的木板一样闪闪发光,他的提案也非常简单——我们不需要无休止地争论我们是否能够追踪某个人的消费行为,相反,我们为什么不和他们达成一项协议呢?对于非常理想的消费者而言,如果他们同意使用“圆环货币”软件来购买所有的商品,也同意将他们的消费习惯和消费喜好告知“圆环搭档”,那么圆环公司可以在每月的月末给予他们一些商品折扣、积分和返利,这就像航空公司为使用同一张信用卡的旅客提供飞行里程一样。
梅知道如果真有这项计划的话,她自己会报名参加的,同时推己及人地估计数以百万计的人们也会如此。
“非常有趣。”斯坦顿评价道。梅后来就会知道,每当斯坦顿说出“非常有趣”这句话时,就意味着他会买下这个想法并且雇用它的构想者。
第二个提案来自一位二十二岁的黑人姑娘。她名叫比琳达,她说她的点子将会消除警方和机场安全官员固有的种族定性行为。梅忍不住点了点头。这正是她喜爱自己所处的这一代人的地方——他们能够借助圆环公司的力量来伸张社会正义,并且精确无误地处理社会不公正问题。比琳达在屏幕上播放了一条热闹的城市道路的监控画面,只见数百个人在镜头前来来去去,丝毫不知道他们自己正被监视着。
“每天警察都会拦停一些车辆,他们这么做仅仅是因为该车的驾驶员是黑人或者有色人种,”比琳达平静地说道,“每天警察都会在大街上叫住年轻黑人,把他们推到墙边搜身。他们这么做的同时也剥夺了这些年轻人的人权和尊严。”
听到这话,梅突然想起了梅塞。她希望梅塞也能有机会听到比琳达的这番话。的确,互联网的某些应用确实有点粗俗和商业化,但是每有一个纯商业化的应用,就会有三个像比琳达所说的这样积极的应用,它们能够利用科技的力量来改善人性。
比琳达继续说道:“警方的这些做法只会加深有色人种与警方之间的敌意。你们看见画面上的这些人了吗?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是年轻的有色人种,对吧?他们中的每一个人都有可能被警方喊住、搜身、侮辱。但是我们完全可以改变这一现状。”
这时,画面上的人群中,有三个人的身上开始发出橙色和红色的光。他们继续行走着,表现得一如往常,只是他们现在沐浴在橙色和红色中,就好像被彩色笔突出强调出来了一般。
“你们现在看到的这三个橙色和红色的人是惯犯。橙色代表犯罪情节较轻的罪犯,比如他可能犯有扒窃、持有毒品或者其他非暴力、基本上无受害者的罪行。”画面中有两个人都被标记着橙色。这时,有一个五十岁左右、看上去斯斯文文的男人正逐渐朝摄像头走来,他从头到脚都散发着红色的光。“用红色标记出的男人曾经犯过暴力罪行。画面上的这个男人曾经犯过武装抢劫罪、强奸未遂罪和多次伤害他人罪。”
梅转过头,看见斯坦顿正微微张着嘴,全神贯注地听着。
比琳达继续说道:“如果某位警官配备了‘看见你’这个软件,那么她就能看到我们眼前的这个画面。这个系统很简单,也适用于任何视网膜屏幕。配备该软件的警官什么也不需要做,他只消扫描任意一群人,就能立刻找到其中有犯罪前科的人。试想一下,假如你是纽约的一名警察,有了这个软件,管理全市八百万人的任务立刻就变得容易多了,因为你能够集中精力有的放矢。”
这时,斯坦顿开口道:“他们怎么知道谁有前科?依靠这些罪犯体内的某种芯片吗?”
“或许吧,”比琳达答道,“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可以在这些罪犯的体内植入芯片。或者,更简单的方法是,让这些罪犯佩戴一种脚环。事实上,警方早在几十年前就开始给罪犯佩戴脚环了。所以现在,我们只需要稍微改进一下这些脚环,让它们能够被视网膜屏幕识别出来,并且能够被追踪。当然——”说着,她对着梅露出了一个热情的微笑,“我们还可以应用弗朗西斯开发出的技术,制造出一种芯片。不过,我想那么做得先获得合法性。”
斯坦顿把身子向后靠去,说道:“或许如此,或许不然。”
“如果不需要的话,那当然最理想了,”比琳达说道,“而且,芯片将是永久性的。有了它们,我们就能始终知晓谁曾经犯过罪。相比之下,脚环则可能被擅自篡改或者解除。此外,还有人可能会说,脚环在一段时间后就应该摘去了。这样,这些人的犯罪记录就会被抹去。”
“我讨厌这些人的观点,”斯坦顿说道,“整个社区有权利知道哪些人曾经犯过罪。这合情合理。事实上,数十年来,人们就是这样处理性犯罪者的。如果你曾经犯下性侵犯罪,那么你就会被登记在册,你的住址会公之于众,你也必须前往所在社区的各家各户,向人们介绍你的犯罪史,因为人们有权知道他们的邻居是怎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