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2 中 局(第7/7页)

我们经过了里士满。文森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我问他是否愿意开会儿车。为了能跟上其他车的速度,我手脚肌肉紧绷,现在已经酸痛起来。高速路上没人遵守五十五英里时速的限制。我的眼睛也干涩难受。

“好啊。你真让开?”文森特问。

“是的。”我说,“我想你会开得很认真吧。”

“那当然。”

我们找到一个休息区,交换了位置。文森特单手搭在方向盘上,眼皮子都快合上了,我不由得担心他会打瞌睡,但我转念一想,现代汽车的操控已经相当简单,即便是黑猩猩也能开,便不再担忧。我把座椅放倒到最低位置,闭上眼睛。“到阿灵顿之后叫醒我,好吗,文森特?”

他咕哝了两句。我把手提包放在前排两个座椅中间,我知道文森特会不时朝手提包瞟一眼。我从厚厚一摞现金里抽出钱来付早餐费的时候,就发现他沉重的眼皮突然抬起了一下。我这时候睡觉实际上冒了很大的风险,但我实在太困了。华盛顿的广播电台里播放着巴赫的协奏曲。轮胎摩擦地面的刷刷声和错车时的嗖嗖声让我不到一分钟就沉入了梦乡。

汽车的晃动刚一消失,我就警觉地彻底清醒过来,就像捕食者觉察到猎物在靠近一样。

我们停在一个未完工的休息区里。冬季黄昏斜射的阳光表明我已经睡了大概一个小时;繁忙的车流表明我们已经离华盛顿不远。文森特手中的折叠小刀表明我遇上了麻烦。他数了数我的旅行支票,抬头看着我。我无动于衷地盯着他。

“你得给我签字。”他压低声音说。

我继续盯着他。

“你他妈的必须在这些东西上签字。”搭便车者低吼道。他的头发掉下来挡住了眼睛,他拨开了头发。“你马上给我签字。”

“不。”

文森特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口水濡湿了薄嘴唇。我觉得他真的会杀了我——尽管是在光天化日之下,二十码外就是穿梭的车流,除了波托马克河没有地方可以抛尸——但即便是迟钝的文森特也明白,他需要我在支票上签字。

“听着,老太婆。”他说,一把抓住了我的裙子,“如果你不签字,我就会把你的鼻子割下来。听懂了吗,老太婆?”刀片离我的眼睛只有几英寸。

我看了眼抓住我裙子的那双脏手,忍不住叹息。我忽然想起三十年前进入酒店房间的情形——那是在另一个国家,另一个世界——我看见一个光头但很英俊、穿着晚礼服的男人在翻找我的首饰盒。那个小偷被发现后,自嘲地笑了笑,对我微微鞠躬。我想念索恩先生的那份优雅。我对他的操控是如此轻松,他甚至不需要我的任何调教,就可以静静地完成我下达的指令。

“快点。”抓着我裙子的肮脏男孩催促道,把刀子举到我的脖子上。“这是你自找的。”文森特说。他眼中闪过一道光,我知道那同钱没有任何关系。

“好的。”我说。他的动作骤然僵住。他挣扎了几秒钟,直到额头上青筋暴起。他咬牙切齿,眼睛圆睁,持刀的手掉转方向,刀尖对准自己的脸。

“开始吧。”我轻声说。

锋利的刀片旋转到与脸垂直的位置,然后插入薄薄的嘴唇,插入破损的黄色门牙。

“现在——”我轻声说。

刀片进入他口中,割开牙龈和舌头。他抿上嘴唇,盖住刀片。柔软的上腭一碰到刀尖,刀片就染上了鲜血。

“该上课了。”我露出微笑,开始给他上第一堂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