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第2/3页)

“是,师父,请受弟子一拜!”任勤勤熟练捧哏,朝沈铎抱拳鞠躬。

沈铎得意洋洋,一步三晃地下楼吃早餐去了。

*

沈铎虽然在英国生活了十二年,却保留着地地道道的中国胃。

沈家的早餐桌上,除了咖啡外,其他全是广式茶点。蒸饺、肠粉、各式糕点、海鲜粥。林姐变着花样地伺候着沈铎挑剔的舌头和胃。

任勤勤最喜欢喝现磨的黑芝麻糊,再来一份牛肉肠粉,呼噜噜吃得像小猪。

沈铎端起咖啡的时候,任勤勤已将嘴边的黑芝麻糊抹干净,正拿着平板电脑看新闻。

沈铎忽然说:“从今天开始,你每天早上给我念一两条新闻。”

任勤勤一愣,“什么新闻?”

“随便你选。”沈铎说,“念完后,再就新闻内容谈一下你自己的看法。”

任勤勤眼珠一转:“可是以我的阅历,能有什么高深的看法?”

“我要的并不是你的看法,而是让你去思考。”沈铎说,“你说完你的看法,我也会说我的。我的看法未必都是英明的,而你的看法也未必都是浅薄的。针对同样一件事,每个人都会有不同的看法。你要去思考每个看法形成的原因,以及它们的可取和不可取之处。”

任勤勤不敢拿大,先从好理解的社会新闻入手。

她不仅没有经验,也完全没有准备,磕磕巴巴地说完了,连自己都觉得表现糟糕。

沈铎静静地听完,过了片刻才开口:“礼仪老师纠正过你的口音和发音方式吧?可刚才我还是听到你有三处连词吞音的情况。我知道你紧张。但是越紧张,越要学会把语速放慢。紧张是破绽,不要让别人看出来。”

任勤勤的脸更热了。

“话说出口前,要多思考。可一旦开口说了,就要对自己出口的话有自信。”沈铎又说,“你可以把这个当作一种自负。但是唯有你先自信,别人才会信你,将你的观点听进去。”

“可我要是说错了呢?”任勤勤问。

“那就大方承认。”沈铎说,“谁能保证自己一辈子永远正确?要是不想被打脸,那说话的时候,就要给自己留有斡旋的余地。我看你过去和同学吵架机灵着呢,怎么正规学起来,反而脑子转不过弯了?”

任勤勤也无言以对。

“别拘谨。”沈铎说,“你学东西是为了长本事,而不是把自己手脚束缚起来的。继续念下一个吧。”

*

点评新闻,从此成了早餐桌上的定点节目。

不过一两天,任勤勤就喜欢上了这个训练。

她从本地新闻念到国际时政,从科技念到财经,有时候还念英文版的,顺带训练自己的口语。

说是任勤勤念给沈铎听,但更多的时候,都是沈铎将新闻分析讲解给任勤勤听。

不论政治经济,还是天文地理,这个年轻的男人似乎都能侃侃而谈,深入浅出,让任勤勤这个初学者听得明明白白。

如果这世界上有一本《霸总的自我修养》,沈铎估计能成为书中的经典案例。

任勤勤清楚认识到精英教育同普通应试教育的区别。

像她这样一无所有的女孩,应试教育能给她一条活路,精英教育则会帮助她攀登巅峰。

任勤勤也念体育新闻。对此她知道的更少。

一位合格的霸总,必然是擅长运动的。沈铎是尤文图斯队的球迷,还擅长马术、帆船、高山滑雪等好几项烧钱的项目。

“你也应该培养一两个高雅的兴趣爱好。”沈铎思索着,“音乐舞蹈、琴棋书画……我看过你跳舞,‘舞’这条是可以划去了。”

任勤勤弱弱地举手:“我体育课扔铅球还不错。”

“……”沈铎嘴角一阵抽搐,忍住了骂声,“算了,去学打网球吧。这个容易上手,社交场合上也好用。”

任勤勤的课程越排越满,晚上和周末都有课,白天还得鞍前马后地伺候沈铎。

不过对于一名小助理来说,沈铎算是个很好伺候的领导。

他没什么怪僻,对小错的容错率还挺高的,只在衣食住行上比较讲究。

自打南洋遇险后,沈铎的人身安全措施提升了一个等级。他出差的随行人员里多了两名贴身保安,吃用的东西全都是从沈家的农场里运来的。咖啡则来自沈家在哥伦比亚的咖啡园特供。

沈铎口味清淡,饮食十分健康,而且从不在中午吃重口味食物,为的是万一下午有临时应酬,会有不雅口气。

沈铎办公室的休息室里有个小衣帽间。里面的衣服根据不同场合各准备有一套,以便于他临时出席一些讲究的场合,可以随时更换。

这些西服全都来自英国一家古老的私人裁缝店。从小到大,沈铎的正装都出自这家一位裁缝之手。每一件精工衣服的里衬上,都用手工绣着沈铎的名字缩写。

在衣帽间的柜子里,来自大师手作的贵金属宝石袖扣和领夹躺在黑色天鹅绒上,名家的钻表搭配不同款式的领带分格安放。

罗杰杜比、积家、百达翡丽、宝矶……

在礼仪老师的奢侈品鉴赏课里,任勤勤终于弄清楚了啥叫双陀飞轮,高级镂空又有哪些花样款式。

这些专属于男人的珠宝都需要定时取出来擦拭,送去指定的店里做保养。任勤勤每次伺候它们,都无比小心。

任勤勤很快发现了有趣的一点:沈铎的物品里,耳熟能详的那些品牌并不多。

“老钱就是这样,不大讲究品牌,更喜欢名匠手作。”惠姨解释给任勤勤听。

“有钱人,什么都想和别人不同。到了沈家这个级别,衣服不是裁缝量身制作,就是去品牌那里定制。珠宝也都爱请国宝级的大师定制珠宝,这样才能显出门第和品位的高贵来。比如蒋女士,她以前就很喜欢请麦兰瑞的一位大师为她打珠宝。”

任勤勤完全没听过这个珠宝品牌。

“是法国一家相当古老的珠宝品牌。”惠姨笑,“老沈夫人,就是沈老先生的母亲。她的珠宝,都是拿原石去找安特卫普的手工匠人设计。我记得她有一个金镯,好像是Kutchinsky的。上面满嵌着钻石和海蓝宝,主石是三块无烧鸽血红,一大两小,都是祖母绿形切割,像麻将牌。那时我也还年轻,刚来沈家工作没多久,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宝石,也惊呆了。”

“那么大的宝石,不觉得沉吗?”任勤勤不禁问。

惠姨笑道:“老人家都喜欢大货。再说,有石头不戴出来,放在保险柜里多浪费?我就没见过什么满嵌的珠宝不好看的。不过沈老独身太多年,小铎又还没结婚,家里已经很多年没有添什么珠宝了。”

“真是会花钱。”任勤勤乍舌。

“钱赚来就是花的。”惠姨道,“不会花钱的人,也不会赚钱。所以在这个阶层里,大家都在比怎么把钱花得漂亮,花的高雅。不会花钱,倒会让人瞧不起,觉得小家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