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奇的经验(第8/9页)
咳,我们只好就那么算了。我们相信他一定是宁肯死也不会招供的。所以我们就把他放下来,再把他关起来,严加看管。
然后我们忙了几个钟头,一面给军政部打电报,一面准备突击一六六号。
那个漆黑和寒冷的夜晚是够令人提心吊胆的。要塞的情报已经泄露了一些,整个要塞都在提防意外。哨兵加成了三岗,谁也不能进出,一走动就会被哨兵把步枪对准头,叫他站住。不过韦布和我却不像原先那么担心了。因为许多主犯既已落网,阴谋就必然受到相当大的挫折了。
我决定及时赶到一六六号去,抓住“乙乙”,把他的嘴堵上,等着其余的人到来,好逮捕他们。大约在凌晨一点一刻,我就悄悄离开要塞,后面还带着六个精壮的正规兵,还有威克鲁那孩子,他的手反绑在背后。我告诉他说,我们要到一六六号去,要是发现他这次又说了谎话,叫我们上当,那他就非领我们到正确的地方去不可,否则就要叫他吃苦头。
我们偷偷地走近那个客栈,进行侦察。小小的酒吧间里点着一支蜡烛,其余的房间都是黑暗的。我试着开前门,并没有锁,我们就轻轻地走进去,仍旧把门关上。然后我们把鞋脱掉,我带头领着大家到酒吧间里。德国店主坐在那儿,在椅子上睡着了。我轻轻地把他推醒,叫他脱掉靴子,在我们前面走;同时警告他不许作声。他一声不响地顺从了,可是显然吓得要命。我命令他带路到一六六号去。我们爬上了两三层楼梯,脚步像猫儿那么轻;然后我们走到一条很长的过道尽头的时候,就到了一个房间门口,从那个门上装着玻璃的小窗户里,我们可以看得出里面有一支暗淡的蜡烛的亮光。店主在暗中摸索着找到了我,悄悄地说那就是一六六号。我试了试那扇门——
里面锁上了。我给一个个子最大的士兵贴着耳朵下了一道命令;我们就用宽大的肩膀顶住门,猛推一把,就把门上的铰链冲开了。我隐隐约约地看见床上有一个人影——
看见他连忙伸过头去吹蜡烛;蜡烛一灭,我们就在一团漆黑当中了。我猛扑过去,一下子跳到了床上,用膝头使劲按住了床上那个人。被我抓住的人拼命地挣扎,可是我使左手卡住了他的嗓子,这给我的膝头很大的帮助,总算把他制服了。然后我马上把手枪掏出来,扣下扳机,把那冰冷的枪筒抵住他的腮帮子,表示警告。
“现在谁给划根火柴吧!”我说,“我把他抓牢啦。”
有人照办了。火柴的光亮起来了。我望着我抓住的人,哎呀,老天爷,原来是个年轻的女人!
我把她放了,连忙下床来,心里觉得怪害臊的。大家都瞪着眼睛望着身边的人发呆。这桩意外的事太突如其来,叫人莫名其妙,因此大家都非常慌张,不知怎么才好。那个年轻的女人开始哭起来,用被窝蒙住了脸。店主恭敬地说:
“是我的女儿,她大概是干了什么不规矩的事吧,nicht wahr?”
“你的女儿?她是你的女儿吗?”
“啊,是呀,她是我的女儿,她今晚上才从辛辛那提回家来的,有点儿小病。”
“他妈的,那孩子又撒谎啦。这不是他说的那个一六六号,这不是‘乙乙’。威克鲁,你给我们找到那个真正的一六六号吧,要不然——喂!那孩子在哪儿?”
跑掉了,丝毫不假!不但跑了,我们连一点线索也找不到。这可是个伤脑筋的情况。我骂自己太傻,没有把他拴在一个士兵的身上;可是现在为这个而懊恼是没有用处的。到了这个地步,我究竟应该怎么办呢?——
这是当前的问题。不过说到源头,那个姑娘说不定就是“乙乙”。我并不相信这个,可是把疑惑当成定论是不妥当的。所以我就叫我那几个士兵留在一六六号对面的一个空房间里,吩咐他们一见有人走近那个姑娘的房间,就一律把他们抓起来,同时还叫他们把店主扣押起来,严加看管,且待以后的命令。然后我就赶回要塞去看看那儿是否还平安无事。
不错,平安无事,而且始终都没有问题。我通宵守着,没有睡觉,以防意外。可是毫无动静。后来看见天又亮了,我居然能够给部里打电报,报告星条国旗仍旧在特伦布尔要塞上空飘扬,心里真是说不出的高兴。
我心头解除了无限的压力。不过我当然还是没有放松警惕,也没有停止努力;因为当时的局势太严重了,疏忽是不行的。我把那些犯人一个个叫来,一刻不停地拷问他们,总想叫他们招供,可是毫无结果。他们只是咬牙切齿,直扯头发,什么也没有吐露出来。
到了中午的时候,我们得到了那个失踪的孩子的消息。有人在早上六点钟,大约在八英里以外看见他在路上,拖着沉重的脚步往西走。我马上派一个骑兵中尉和一个士兵去追他。他们在二十英里以外的地方看见他了。他已经翻过了一道篱笆,疲乏地拖着脚步穿过一片尽是烂泥的田野,向着一个村庄的边上一座旧式的大房子走过去。他们骑着马穿过一片小树林,迂回过去,由相对的方向包抄那所房子;然后下了马,赶快溜到厨房里。那儿一个人也没有。他们又溜进靠近的一间屋子里,那儿也没有人;由那间屋里通向前面起居室的门是开着的。他们正想从这扇门走过去,忽然听见一个很低的声音,那儿有人在祷告。于是他们就恭恭敬敬地站住了,中尉把头伸进去,看见一个老头和一个老太婆在那间起居室的一个角落里跪着,正在祷告的是那老头。刚刚祷告完毕的时候,威克鲁那孩子打开前门走进来了。那两个老人一同向他扑过去,紧紧地搂着他,叫他透不过气来。他们大声嚷道:
“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宝贝!多谢上帝。跑掉的又回来啦!死了的又复活啦!”
喂,先生,你猜是怎么回事?原来那个小鬼就是在那个农庄上土生土长的,一辈子从没有离开过这个地方五英里远,后来才在两个星期以前闲荡到我那地方去,编了那个伤心的故事把我哄住了!这是千真万确的事情。那个老头是他的父亲——
是个有学问的退休了的老牧师,那个老太婆是他的母亲。
现在让我来对这个孩子和他的举动略加说明吧。原来他是爱看廉价小说和那些专登情节离奇的故事的刊物看得入迷了的——
所以莫名其妙的神秘事件和天花乱坠的侠义行为正合他的胃口。后来他又看到报纸上报道叛军的间谍到我们这边来潜伏活动的情况,以及他们那可怕的企图和两三次轰动一时的成功,结果他的脑子里就把这个问题想入非非了。他曾经有几个月和一个很会说话的富于幻想的北方青年经常混在一起,那个青年在新奥尔良和密西西比河上游二三百英里的各地之间航行的几只邮船上当过两年事务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