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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张,全是她的名字:段宛露,段宛露,段宛露,你是魔鬼,你是我命中的克星!
第二张,全写满了“一片云”:一片云,一片云,一片云,你飘向何方?你落向何方?你去向何方?
第三张,是一首小诗:
如果你是一片云,
我但愿是一阵风,
带引你漂洋过海,
挽着你飘向天空。
如果你是一片云,
我一定是一阵风,
托着你翻山越岭,
抱着你奔向彩虹!
如果你是一片云,
我当然是一阵风,
绕着你朝朝暮暮,
诉尽我心事重重!
如果你是一片云,
我只好是一阵风,
伴着你天涯海角,
追随你地远天穷!
她抬起头来,愣愣地望着他。他从她手里抢过那沓稿纸,眼底里有一份狼狈的热情,他粗鲁地说:
“够了,你不能让一个男人,在你面前毫无保留!”
她继续盯着他,她的眼睛发亮,面颊发光,那乌黑的眸子里,燃烧着一簇火焰。
“为什么?”她问。
“什么为什么?”他粗声粗气的。
“你为什么喜欢我?”
“因为……”他瞪着她,眼光无法从她的注视下移开,他费力地、挣扎地说,“因为……你像一片云。我从没有碰到过像你这样的女孩!”
“你知道吗?”她幽幽地说,“云是虚无缥缈的,你无法去抓住一片云的!”
“是吗?”他把她拉起来,“我们离开这儿。”
“到什么地方去?”
“出去走走,我已经在这儿坐了快三小时了。”
离开了雅叙,室外,一阵凉爽的、初秋的夜风迎面而来,空气里飘荡着一种不知名的花香。天边,挂着疏疏落落的星星,闪耀着璀璨的光芒。他挽住她,往忠孝东路的方向走去。夜深了,街上只有几辆空计程车,飞快地驰过。她不知道他要带她到哪儿去,却被动地、无言地跟随着他。
不知不觉地,他们到了国父纪念馆,拾级而上,他们站在一根石柱的前面,她靠在石柱上,他仰头看着天空。
“帮我一个忙好吗?”他低低地说。
“什么?”
“不要再和你那位青梅竹马在一起。”
“你不觉得你要求得太过分吗?”
他沉默了片刻,眼光从层云深处收了回来,落在她脸上。
“那么,帮我另外一个忙好吗?”
“什么?”
“闭上你的眼睛!它太亮了。”
“为什么?”
“闭上它!只要几秒钟。”他命令地说。
她闭上了。于是,猝然间,她被拥进了他的怀里,他那灼热的嘴唇,迅速地捕捉了她的。她觉得一阵晕眩,似乎整个人都轻飘飘地飘了起来,像一片云,正往上升,往上升,往上升,一直升到好高好高的天空里。而他,是那阵微风,托着她,带着她,绕着她,抱着她,一起飞向一片彩色缤纷的彩虹里。她的手臂不知不觉地绕了过来,抱住他的脖子,抱得紧紧的。她的心在跳,她的思想在飘,她的人在化为虚无。
好一会儿,他抬起头来,她迷迷蒙蒙地睁开了眼睛,他的脸在月光下闪亮,眼珠像天际的两颗星光。他的呼吸沉重而急促。
“现在,你心里还有那个青梅竹马吗?”他问。
“哦!”她眩惑地低呼,“我怎么会认识了你?我的世界原来那么单纯,你把我的生活完全搅乱了!”
“你不知道,”他重重地叹息,“是你把我的生活完全搅乱了!哦,宛露!天知道,我从没有发现,我会有这么强烈的感情!宛露!”他重新拥住了她,把她的头紧压在自己的肩上,他的嘴唇贴着她的耳朵,“我不会放过你,宛露,不管你有没有青梅竹马,不管你是云还是星,我不会放过你!永远不会!”
依稀仿佛,有另一个男人对她说过:
“我会等你,宛露,我永远会等你!”
她甩了一下头,把那个男人甩掉了。她的手臂环抱住了他的腰,有生以来第一次,她全心全意陶醉在一种崭新的、梦似的情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