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边城(第5/7页)

在齐凌的安排下,他们最终在游城南山下的一处小院内落脚。这里原来是一对老夫妻居住,前些日子搬去与儿子同住,托齐凌帮忙卖了这小院,今天他们正好可以借住上一宿。

将昏迷的女子和袭慕扶进屋内交给修之和夜焰照顾,商君出了小院,齐凌、卫溪知道未能找到舒清小姐,主子必定还有吩咐。

隆冬已过,依旧大雪纷飞,商君穿着雪貂长袍,站在雪地里,漫天飘摇的雪花轻落在墨发之上,衬得他的脸显得更加苍白。齐凌、卫溪对看一眼,都没有说话,只安静地立于商君身后,跟在他身边好几年,他极少接受别人的关心和劝告,只除了那个现在还不知所踪的慕容舒清。

“齐凌,你继续在林间小道、山野村林间查探舒清的下落。卫溪,你主要在城镇附近排查,尽快找出可疑的车马。舒清失踪五天了,你们多带些人,试着把范围扩大点找。”五天,已经五天了,商君盯着灰蒙蒙的天际,他现在最是害怕看见天黑,因为那意味着一天又要过去,舒清的危险又多一分。

舒清,你到底在哪里,为何一点消息也没有?

两人迟疑了一会,还是回道:“是。”

忽然起了一阵大风,卷起不少雪花,寒风袭面,商君忍不住低咳起来。卫溪蹙眉,明知无用,仍是说道:“主子,这样您身边就没有人了?您还有伤在身。不如……”

商君轻轻扬手,不让卫溪再说下去,袭慕已经受伤了,他不能再把修之的人派出去。暗暗调息,缓了缓元气,商君淡笑道:“我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一般人根本伤不了我,而且还有袭慕和夜焰在,你们不要担心。我已经飞鸽传书给御枫,告知他我来到苍月,他应该很快会来接应。”

预料中的结果,好在御枫正在赶来,他也放心了一些。

想起藏于袖间的腰牌,商君问道:“苍月朝廷局势,无声门近日可有消息传来?”

卫溪摇摇头,回道:“半月前有过一次消息,只说苍月与东隅这场大战,以吏部尚书厉陵为首的老臣抵触很大,朝廷局势比较紧张。主子,您为何不让无声门帮忙寻找舒清小姐?这样或许会比较快。”无声门门徒众多,虽没有风雨楼在四国皆有名声,但是如果是在苍月境内,几乎没有无声门不知道的事情。

商君有些疲惫地回道:“我知道,三天前已经给无声门门主送了信函,只是路途遥远,他们找人也需要时间。舒清是在临风关不见的,如果真的被劫到了苍月,我应该是离她最近的。你们先尽力去寻找吧。”远水始终难解近渴。再者,毕弦离开无声门之后,他多次想要见新门主,都被婉拒,可见,新门主未必愿意与他结交。

“是。”不再多言,卫溪与齐凌各带三名暗士分两个方向急奔而去。

商君一遍又一遍抚摸着腰牌上的字迹,铁甲军。他们为什么要派十数人去抓一个弱质纤纤的女子,她是谁?客栈里易容的男人又是谁?他们之间是否有关系?苍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商君脑子里,一个又一个问题不断,就像一团乱麻,找不到头绪,只要解开其中一个问题,或许其他的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但是现在,他一个也解不开。

“商君,你怎么了?”修之拿着烛台进来,看见商君一人坐在黑暗的房间里,眉头紧蹙地盯着手中的东西。

商君抬起头,微笑回道:“没事。”

秦修之轻叹,如实说道:“你的脸色很难看。苍白憔悴,毫无血色。”

商君苦笑,轻抚自己的脸颊,就是瘦了一些,没有他说的那么夸张吧。看见修之也看向自己手中的腰牌,商君递给他,问道:“这是我在那群黑衣人身上找到的。修之,你知道,这个腰牌意味着什么吗?”

秦修之接过腰牌,上面雕着一只蛟龙,盘踞在腰牌之上,中间是三个烫金大字:“铁甲军?”

商君轻轻点头,说道:“铁甲军——苍月君王陇趋穆御用的近身侍卫,直接受命于皇上,不受六部监管。捉拿叛党凶徒,铲除皇族显贵,暗杀朝廷异己,他们样样都做得,被誉为皇家卫甲,是陇趋穆最倚重的爪牙之一。”他算是见识过他们的厉害的。

原来如此,秦修之有些担心地说道:“这么说,那位姑娘就是朝廷要捉拿的人。”他们本来只是为了来苍月找舒清,现在与朝廷为敌,会很麻烦。

商君坦然回道:“是。”

商君似乎早已知情。秦修之奇道:“你有什么打算?”

“边城附近,盘踞了不少铁甲军,各地出入城门,也特别困难。我感觉到,苍月一定出了什么事,而且应该不是一件小事。”他一定要知道是什么事,凡是有扳倒陇趋穆的机会,他都不能错过!

商君眼光犀利,语调升高,就连精神也颇为亢奋。秦修之觉得商君似乎对于苍月,尤其是朝廷中事,太过上心,心中有疑,也不隐瞒,直接问道:“商君,你不是苍月人,苍月国乱却让你跃跃欲试,气血翻腾,为什么?”

这么明显吗?商君失笑,迎着秦修之清澈的眼眸,忽然不想隐瞒他了。深吸了一口气,商君平静地说道:“因为,我本来就是苍月人。”这是他四年来,除了舒清之外,第一次承认,自己是苍月人。

商君是苍月人?这次秦修之真的傻眼了。“那你还帮轩辕逸?是因为舒清……”

看他惊讶的样子,商君淡淡回道:“不完全是。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找到舒清,其他的事情,我以后再和你说吧。”若不是他与陇趋穆之间的仇,若不是他靠自己的力量还不足以撼动他的位置,他也不会帮助轩辕逸攻打苍月。只是这些,他还不想说出来,一旦说明,他的身份自然就要被说破了。

“嗯。”看出商君不愿说下去,秦修之也不再追问,不过他可以肯定,商君与苍月朝廷之间,必有渊源。

将腰牌收入袖中,商君关心地问道:“袭慕的伤怎么样了?”那一刀快准狠,袭慕的伤势只怕不轻。

怕他担心,秦修之摇摇头,避重就轻地回道:“伤得并不是很重,只是失血过多,我已经让他好好休息了。”

“那个女子呢?”只要她醒了,或许能从她身上得到一点线索。

“大夫说,她连续服用麻沸散,神智有些不清,身体也极弱,现在还在昏迷,明日会醒过来,好好调理,不会有什么大碍。”想起刚才,那女子一直紧紧拽着他的手不肯放开,秦修之颇有些无奈,男女毕竟有别,好在现在她神志不清,避免了一些尴尬。如果她醒了,这一群大男人,谁能照顾?

商君虽为女子,但是小时候就上山学艺,都是与师父、小师叔一起生活,后来又女扮男装,男女之防他基本没太在意,所以也不明白修之心里的难题,只当他太累了,劝道:“修之,这段时间,你受累了,时候不早了,你也好好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