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边城(第6/7页)
连着两日没睡,秦修之确实有些困意,回道:“好。”
只是他人才走到门边,忽然感觉腰上一紧,还未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被一股劲力带到墙边。秦修之定睛一看,将他推倒在墙边,一手揽住他的腰,身体跟他几乎贴在一起的,正是商君。
商君比他略矮,浅浅的呼吸喷在他的耳朵上,暖暖的,痒痒的,而商君挽着他腰间的手十分用力。两人贴在一起,隔着厚厚的皮裘,虽然感受不到彼此的体温,但是这样暧昧的姿势,已经足够令修之的血脉乱涌了。血气直往脑门上冲,他的心已经快要跳到嗓子眼了,商君无缘无故不会这样。秦修之想要开口问,才要张口,又被商君修长的手捂着,微凉的手心贴着他的唇,秦修之的脸立刻刷地红成一片……
商君警觉地听着房顶上的动静,虽然极轻,却也能听出,不止一个人。怕修之贸然出门,会被他们抓住,商君没有细想,就将他带到墙边。捂着修之的嘴,本是怕惊动外面的人,但是现在手下碰触的皮肤越来越灼热,商君不得不抬起头,对上修之有些飘忽的眼。他才发现,修之的额间居然渗出薄薄的汗珠,身体僵硬,连呼吸也有些凌乱不稳。
他们现在的姿势,实在有些……暧昧。商君尴尬地收回手,指了指屋顶。秦修之先是一怔,抬起头,就听见房顶上瓦片轻轻响动的声音,他立刻明白商君为何忽然“投怀送抱”了。明知是权宜之计,秦修之却是更深刻地明白,自己对商君的碰触,毫无抗拒能力。
两人对视得有些尴尬,故又各自移开视线。屋顶上的人竟然没了声息,商君立刻想到,刚救回来的女子,就住在隔壁!
“糟了!”商君低叫一声,冲出了房门。
赶到旁边的房间,房门已是大开。房间里,一个身形魁梧的大汉正和夜焰交手,一时间难分胜负。夜焰应该也是听见动静赶过来。屋里的人交了手,原来在其他房间寻找的黑衣人,也应声冲了过来,几个暗士与他们也打了起来。不大的小院里,两方人马打得不可开交,商君与修之站在一旁,观察着局势,好在这次夜袭的黑衣人并不算多,只有七八个,而且除了屋内与夜焰交手的魁梧大汉武功算得上高强之外,其他人不过平平。看身手,行事作风,他们都不像是铁甲军的人。
商君眯眼看去,发现房间里居然还有一个黑衣男子,他正抱着床上的女子想要从窗户翻出去。商君闪身进入,因为有伤在身,不想与他多纠缠,直接亮出软剑。寒光乍起,抱着女子的男子连忙向后躲闪,只是抱着女子的手始终没有松开。看得出,他是有些武功的,可是手中抱着一个人,商君这一剑来的又是极快,男子的右臂被划出一道极深的口子,血腥味弥漫了整个房间。商君扶住女子的腰肢,硬是将她抢了过来。
男子点了受伤的穴道,又要迎上来,却在看清月华下商君的面容时,愣了一下,满目惊讶。即使男子蒙着面巾,商君也从他眼中看出惊异的情绪。商君暗想,他认识他?
看男子受了伤,魁梧大汉狂性大发,一柄大刀耍得虎虎生威,把夜焰逼到角落里。他却没有乘胜追击,而是直扑商君而去,力透千钧地挥出一刀。商君抱着女子,不好闪避,唯有举起软剑,硬生生接下了这一刀。一股劲力透过剑身袭来,商君后退了一步,压下翻涌的血气,单手翻转剑花,将大汉逼退。
藏于袖间的腰牌突然哐当一声,砸在地上。
“铁甲军!”大汉双目圆睁,新仇旧恨一腔怒火全泼向了商君,再次举起大刀,一心只想将商君置于死地。
大刀与软剑再一次短兵相接,划出一道玄白的火花。商君皱眉,握紧手中的软剑。此人招式古板,却是力大无穷。他现在胸口如烈火煅烧,虎口隐隐作痛。商君连接两刀,大汉也已经是气血翻涌,惊叹于这孱弱得仿佛随时要倒的男子竟如此厉害。
大汉粗声喘息着,改为横握大刀,朝着商君持剑的手砍下去。
眼神一暗,商君现在几乎快要提不起剑来,这人的蛮力让他的身体吃不消!
商君眼神虽然依旧犀利,面色已是苍白如雪,他的伤势必又加重了。秦修之大惊,自己却又无能为力,只能急道:“夜焰,保护商君!”
夜焰一跃向前,手中的莹白长剑直刺入大汉的肩胛骨。大汉吃痛,手中的大刀立刻握不住哐当落地。商君看夜焰出手了,放松下来,再也控制不住气血翻涌,喉头一甜,一抹殷红自唇间滑落。抱在怀里的女子也软到下去,一直站在一旁的黑衣男子飞快上前,接住女子滑落的身体。
商君只觉眼前一黑,缓缓向后倒去。适时一双温暖的手将他揽到了怀里,耳边,是熟悉的男声焦急地低唤着:“商君,你醒醒,商君!”
看到商君再次受伤昏迷,秦修之心疼,夜焰愤怒。随着主子到这片大陆之国也快一年了,商君无论品行武功,都让他们敬佩不已,更别说主子对他推心置腹,情同手足。
就是这些人,害他再次伤重,夜焰下手也变得毫不留情!
大汉兵器已落,肩上又受了伤,拳脚抵挡了一阵,最后还是败在了夜焰的长剑之下。院内的黑衣人也不敌暗士,被扭送到了屋里。其中一个年轻男子虽被擒住,口中不停地谩骂着,仍是死命挣扎。夜焰不耐,一脚踢在他的脚弯处,男子跪倒在地,又立刻被点了穴道。
商君靠在修之肩上暗自调息了很久,才缓缓睁开眼睛,低声说道:“点灯。”暗士点起数盏烛台,将房间里照得通明。
秦修之扶着商君在躺椅上坐下,低声问道:“你怎么样?我扶你回去休息吧。”
商君轻拭唇角的血迹,他好像有些习惯这身体的残破了,淡淡笑道:“我没事。”
半靠着软榻,商君直直地盯着站在最旁边,怀里抱着昏迷女子的黑衣男子。他脸上的黑巾被揭了下来,看样子,年纪也不过二十七八,相貌算得上俊秀。不过在他和修之面前,长相从来不值得提及。经过这一晚上的打斗、变故,他依旧冷静沉着,明明已是阶下囚,那股尊贵的傲然之气丝毫未损。
这样的人,刚才何以露出惊异之色?商君与他对视,问道:“我们见过?”
男子只是看着商君,却不回话。秦修之上下仔细地打量着男子的样貌身形,最后对着商君笑道:“如果我没看错,他就是那日你救下的‘马夫’。”好的易容,不仅是对脸的易容,还有身体、声音甚至神态。眼前这人,显然学艺未精。
男子脸色微变,商君也从他的脸上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他就是那个自称叫予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