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陌时绿如歌(第3/6页)

如歌说:“阿绿,你好。”

我绽放出一个笑容,假装第一次和他见面:“初次见面,多多关照。”

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一下子从云之顶端,狠狠地被摔到了泥里,疼到无法发声。

他也点点头,冲我挑挑眉,并没有戳破我。

夜里我给白白喂食,可可味的饼干,它吃得欢甜。它找到了新的朋友,它沉浸在幸福之中。我竟开始羡慕白白。

沿着露台的边缘坐下来,吹着露台的风,看着碎钻似的天幕。

姐姐站在她房间的露台,快乐的打电话,是打给如歌的吗?他们要说什么呢?他们认识了多久?

少女的心事永远藏得比自己预想的多而丰盛,光是猜度未来就用去了大部分,再暗自神伤又消耗了小部分。于是,悲伤变成了全部。

【绿叶的绿,还是绿色的绿】

姐姐和我说她和如歌认识的经过。

她缩在我的被子里,瞳孔皎洁明亮,脸上有红红的色泽,嘴角始终上扬。

那是高一开学初,苏蓝站在宣传海报前面看一幅毛笔字,天色有点暗了,傍晚的时分,天空像是混沌初开时。

有人拍拍她的肩膀:“是你吗?”

她转过头,看到了站在身后的如歌。她不知道如歌把她错认成了谁。

那个暑假,姐姐因为参加舞蹈比赛瘦了八斤,连侧脸都无端地尖了起来,妈妈害怕地说:“不好不好,快变得和阿绿一样难看了。”

如歌说:“对不起,我认错了。”声音淡漠而寂寞,脸是出奇的好看。

苏蓝以为是新的结识点子,静静地等待他下面的动作和话语。

可是没有。如歌只是转过身,走掉了。再也没有找过苏蓝。

半个月之后,苏蓝在学校的迎新晚会上看到如歌,他写一幅毛笔字,配叮咚的琵琶曲,台下的女生目光呆滞,开始窃窃议论。

她才知道,如歌是一个多么吸引人的男孩儿,根本不屑使用那些滑稽的伎俩来结识她。

那天苏蓝表演的时候心不在焉,扭伤了脚,如歌把她扶到了校医院去。

他们就这样熟识了。

那段时间姐姐非常开心,总是无端的沉静在自己的小幸福里,开心的仿佛要飞起来。

那一年,我十六岁。姐姐十八岁,她和如歌一同考上了景安一间不错的大学。

我学会了隐藏,藏得深不见底,我看到姐姐和如歌快乐地在一起,说笑,谈天,一切水到渠成。

我顿时明白了,先来后到这个词多么虚假。

如歌喊我阿绿,他问我:“是绿叶的绿,还是绿色的绿?”

我歪着头,笑着说:“或许是绿如歌的绿。”

他也偏过头来笑,拍拍我的头说:“小阿绿,真是个鬼灵精。”

熟了之后,如歌喜欢喊我“小阿绿”,多像一个宠溺的口吻。

他问:“你上次让陌枫喝的甜品是什么?”

我胡编:“蛇蝎美人。”

姐姐过来打岔:“阿绿最喜欢搞一些奇怪的东西来凌虐我们的胃。”

如歌安抚:“怕什么,总会有心甘情愿的笨蛋将那些东西喝完。”如歌说的笨蛋,是指陌枫。

许多时候,如歌会和我说陌枫的小时候:“你别看他现在高高大大,小时候可矮小了,鼻涕流到衣服上,被许多同学嘲笑,嘲笑了回来不敢和我说,还是他同学告诉我,我才帮他教训了嘲笑他的人。”

“你打架?”

“嗯。”他想了想,“算是。那些人极其讨厌,他们叫如枫鼻涕虫。”

“你是一个好哥哥。”我夸赞。

“如枫不这么觉得,他只觉得我是个粗人。”

“你是粗人吗?”我睥睨他,“你分明是无赖呀。”

姐姐坐在如歌的身旁,双双笑得温柔而甜蜜。

彼时,刚上大一的姐姐打着和我逛街的幌子和如歌去约会,他们也不怕带上我这个电灯泡。

他们温柔甜蜜地逛街,我大大方方地询问价格;他们坐在小店里吃食物,我不急不缓地和如歌随意聊天。

“你和如枫很好吗?”如歌静下来,总喜欢问我这个问题。

“你猜猜。”我吃一客草莓冰激凌。

“我觉得不错。”

“你这个哥哥和妈妈一样难缠。”

“我们家没有女将,所以我比较关心我弟弟。”

“他是个很好的朋友。”我思考了半天回答。

第二天陌枫来了,彼时我在学校的秋千架上荡秋千,木头的坐垫摇得高的时候大腿有些酸痛。

“阿绿。”他站在秋千下喊我的名字。

“给我摇秋千吧,陌枫。”我说。

他很用力,几乎要摇断秋千架,在半空的时候,我看到如歌站在齐思楼顶楼的走廊看着这个方向,如同我十三岁的时候见到他的样子,那样倾斜的一个姿势,和死亡靠得如此接近。

我突然闪过一丝念头,于是一松手,整个人朝下面坠去。

陌枫紧张地喊着我的名字:“阿绿,阿绿。”急急地来接住我--“呼啦”,我觉得自己像一个成熟的落地果。我和如枫双双跌倒。

“有没有吓着你?”我笑着问。

“没有没有,你没事就好。”

我眯着眼笑着看他:“你真好。”

他扶我起来,帮我整理头发:“阿绿,你真像一只风筝。”

“那,能飞多高呢?能飞过我们齐思楼的顶端吗?”

“你的脑袋里总有那么多奇怪的想法。”陌枫笑着说。

我再看向齐思楼,那里已经没有了如歌的影子。

【他们的分手】

我读高三那年,如歌在大学里因为帮人替考被学校抓到了,直接勒令退学。

我不明白一向成绩优异的如歌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

陌枫带我来到他们家的休闲吧下指着上面空荡荡的位置说:“阿绿,我爸爸做生意被人骗了许多钱,连同这里都要卖掉了,如歌替考是为了赚钱。”

牌匾已经不见了,我十五岁再次遇到如歌的那个牌匾已经消失无踪。

那天我有点难过,为了如歌的牺牲,为了牌匾的消失。

妈妈知道了如歌的情况,禁止姐姐和他来往。

姐姐开始和妈妈展开了一场维持一个月的爱情争斗。姐姐逃,被妈妈拦在门口。又用跳楼,摔在草坪上住院好几天。

她醒来就是流泪,睡梦中还喃喃地喊着如歌的名字。

最后姐姐开始绝食,饿了好几天,连喝水的力气也没有,妈妈实在没有办法,让我把如歌找到家里来。

姐姐躺在床上,看着她和如歌的照片,默默地流眼泪。如歌一来,她就倒在如歌的怀里:“如歌,如歌,我终于见到你了。”

如歌温柔地抚摸她的发丝:“苏蓝,我们不是都说好了吗?你为什么还这样?”

“我不要和你分手,我不要。”姐姐哭得肝肠寸断,“哪怕是死了,我也要和你死在一起啊,如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