Ⅺ(第6/6页)

他在天亮时耗尽了力气,挪回家里,挪到床上。入睡前发了一条信息:“熬不到下次见你的时候了,I already miss you so much,soooooo …much…(我已经好想你,好想好想你……)”

暑假的每次补课,他常常会拿出手机,翻看下载在里面的年轻丁老师,二十三岁的师范毕业生。他一次次认定,还是三十六岁的丁老师更美,他连同她谬误的婚姻都爱,连同她被谬误情爱揉虐过的身体都爱……

走廊上的另一间囚室开了门,又关了门。他这间囚室的铁门跟着震动。不处在绝对孤独和静寂中,不会发现声音行走的轨迹多么清楚,又是走得多么缓慢,走完了空间的距离,还在他的脑壳里走,在身体和脏腑里走,他整个躯骸成了这嗡嗡尾音的共鸣箱。他试图想象那间房里看不见的难友,他是个等待上诉的死囚吗?那么他又是因为什么被判决的?也杀害了一条生命?因为什么而杀害的?值得吗?

值得吗?这个问题头一次叩问他。

什么都能问,就别问这个。

但不久它又回来了:“值得吗?”本来已经倦意朦胧,却被它问醒了。今夜无眠了。他杀害的那个人,就是个失眠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