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捕头·下 第二十九章 君心似我心(第5/12页)

常青不以为然地小声嘟囔了一句,走着走着又觉得这话不对头,心里一动,不禁加快了脚步,几乎是小跑着奔了捕快房。

刚到门口,便听见夏初的声音道:“出去走了走,腻烦了就回来了呗。”她语带笑音,“不错啊,来得都还挺早,怎么没看见常青?”

常青站在门外听到这儿,手上握了握拳,心里有点激动,做了个深呼吸将门推开,一眼就瞧见了倚在桌边的夏初。夏初听见动静转过头来,一见是他,不禁笑道:“你这点儿踩得还真准。”

“头儿……”常青站在门边,心里是高兴的,却忽然有点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往常油滑碎叨的一张嘴今儿不听使唤了,嗫嚅了片刻后尴尬地摸了摸脖子,“你回来了。”

“嗯。”夏初从桌上抓起佩刀来,分开众人走到常青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甩了一下头,“早起到现在旧也叙得差不多了,你来晚了,走,跟我出去巡街去吧。”

“哎,哎。”常青迭声应了,进屋拿了自己的佩刀追着夏初跑了出去。

天气已近初秋,阳光正好,温热的空气中已经能感受到一丝凉意。街上的人还不多,常青跟在夏初身边走着,有一种往事经年般的怀念心情。

夏初没说话,常青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百转千回想了好久,这才想好一句自觉靠谱的话来,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道:“头儿,你以后……”

“常青。”夏初忽然停下脚步转过了头来,眼不错珠地看着他。常青被看得有点紧张,只对视了片刻就败下阵来,低头支吾道:“头儿,我知道我……”

他以为夏初会问他收取贿银,贪财枉法这类的事情,心虚得很。可夏初并没有拾这茬儿,略略压低了声音问他道:“如今府衙情形如何?与我休假前可有什么差别?”

常青听完苦笑了一下,道:“哪有什么差别,还是那样。钟弗明带着他的亲信吃肉,我们就喝点汤。没意思。”

“你这么会搞关系的,也磕不下那口钟来吗?”

“没这打算,也不稀罕。”常青撇了撇嘴,有些不屑地道,“我不是正人君子,可我还就看不上那谄上凌下的嘴脸。再看看吧,大不了不伺候了。”

夏初点了点头,沉默了一下后,表情显得有些凝重,看着常青道:“常青,我能信你吗?”

常青这才明白夏初刚才问那几句话的意思,心中小有失落,却道:“头儿,既然你能问我这句话,说明其实也还是信我的。我常青没什么别的本事,混了这些年,就落个仗义。”

夏初笑了笑,转过身继续往前走。常青几步跟过去,问道:“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是。”夏初说道,“我这次回府衙,为的是那几桩官员被杀的案子。这几桩案子你都接手了吗?”

“没有,轮不到我。”常青摇了摇头,“姚大人亲自督办的,是钟弗明在负责,你想要查这桩案子,他估计不会放。”

“放不放也得查。你知道这桩案子最后扣在了谁的头上吗?”夏初顿了顿,见常青一脸迷惑地看着她,这才低声道,“蒋大人。”

“蒋大人?!”常青吃惊不小,“怎么会!”

“自然是天大的冤枉。”夏初咬牙道,“如今大人已经被关在刑部大狱了,性命攸关之事,所以我必须回来。可府衙里的人我也信不过,常青,我需要你帮我,但这事儿水很深,你不愿意蹚的话,我也不勉强你。”

不用夏初说常青也能想得出来,蒋熙元那样的背景受冤入狱,肯定不是一般人能干出来的。但他一刻都没犹豫便点了点头,如同答应了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笑道:“有什么勉强不勉强的,头儿你有事尽管吩咐着,还跟以前一样。”

夏初略松了一口气,对他感激地笑了笑:“算我承你一份情,往后不管身在何处,必会报答于你,放心。”

“这是哪儿的话。”常青笑着摆了摆手,犹豫了一下才道,“我没能做个好捕快,觉得你肯定是对我失望了,现在肯再信我我已经很高兴了。”

“过去的事不提了。找个地方坐下说说事。”

夏初和常青特地没找什么安静的地方,而是找了个小茶寮,在乱糟糟的氛围中互相透了透底,补充了一下彼此不知道的信息。

“那天顾大人遇袭来府衙报案是我和郑琏接的案。”常青放低了声音对夏初道,“后来去搜城我们也都参与了。”

夏初咬着指头想了想,问道:“顾大人的伤你看见了?”

“看见了,伤在胳膊上。当时天晚了,杨仵作不在,我大概记了记。”常青回忆了一下说,“伤是在小臂外侧,三寸多长,从肘部往腕部划的。当时血流了一地,不过看情形应该没伤到筋骨。”

“听说死了个车夫,那车夫你看到了吗?与其他被杀的官员的致命伤可相同?”

“车夫是伤在脖颈处死的,但被杀官员是伤在哪儿我倒不清楚,当时命案现场压根儿没让我们去。”

夏初点了点头转而又问起搜查嫌犯的事情。常青便道,那天捕快们基本都出动了,分了几个方向,他是往城西北去的。

“城北都是达官贵人的宅邸,酒楼也都是侍德楼那样的大酒楼,其实我也没怎么搜,没法搜。”

“谁去搜的莳花馆那边?”

“钟弗明啊。”常青饮了口茶,哼笑道,“城南勾栏瓦舍小酒肆多,搜出来的几率大,他又抢了这个功劳呗。”

“你知不知道钟弗明搜了多久把嫌犯搜出来的?”

“这个嘛……”常青抚了抚下巴,忽然皱了皱眉头,“头儿,我之前倒是没细想这块儿。不过你今天一问倒确实是有点蹊跷。”

“你说。”

“我们是不到辰时从府衙出去分头搜查的,午时我回府衙吃饭时就听说人犯已经搜到了,下午不必再去。虽然具体什么时候搜查到的我没问,但这中间也不过就两个时辰而已。”

常青啧了一声:“虽然说青楼客栈酒肆车店是搜查的重点,但以平光街和朱雀大街为分界往城西南,到莳花馆所在的升平坊至少四个坊,中间客栈酒肆多得很,两个时辰未免太快了些。”

夏初听完不禁冷笑了一声,道:“所谓搜查不过就是做做样子罢了,必然是之前就知道那洪竟就在莳花馆的。”

常青点了点头:“之前没细想,觉得横竖也跟自己无关。眼下事情落在了蒋大人身上,那这些来龙去脉都要再重新推敲了。那个匪首……”他顿了顿,“必然是知道内情的,只是现在关在刑部大牢,怕是不好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