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线索(第3/4页)

云瑛连连点头道:“昨日这信也不知是谁送到庙门口的,我见之后虽稍觉安心,毕竟有些不踏实,午后就和老麦去寻包掌柜。谁知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却没有半点踪影,这才又急起来。”

杨继宗又要过那书信来看了半晌,虽然仍是一字不识,却略有警悟:“我倒有几分明白了。”

“明白什么?”

“你该记得,昨日我惹你气恼,起因是为了我问宝姑娘的生辰。”

云瑛才忽然想起那事,“对呀,你怎么就忽然怀疑起宝丫头的生日来了?”

杨继宗才把昨日净观如何给自己看宝姑娘的庚帖,刚才与她对质又如何追查出是靳孝篡改指使,一五一十说了一遍。并道:“我见着这庚帖也未细查,就怀疑姑娘,实在是犹有小人之心,姑娘昨日发火并不为过。还要给姑娘赔礼。”

说得云瑛倒不好意思起来,“秀才何必再说这些闲话!可靳孝那小子如此这般,到底是要干什么?”

“就因为这个伎俩实在不算高明,以净观那点资质,根本不需拷问就招供了,我才推断他也并不是真想要让我相信那庚帖。假造宝姑娘庚帖也好,胁迫包掌柜写信也好,其实就是一个目的:要让我们一时方寸大乱。”

“一时方寸乱了,过些时日终究可以安稳,他们要这一时何用?”

“看来养荣堂这次行动,用的就是一个‘拖’字诀。这边靳孝让我们相疑相猜,那边拍花团伙故意延迟办案,都是想让宝姑娘的事尽量往后拖。看来宝姑娘的安危还真不是大问题。”

云瑛仍然不敢相信,“那多拖了几日又能怎样?”

“姑娘可还记得,后天初十,要做什么?”

云瑛一怔,才说:“应该一早带着宝丫头再去见太后。”

“如果直到那时还找不到宝姑娘又会怎样?”

云瑛这几天一直为走失了宝姑娘着急,对进宫的事反而没太在意,此时一想,还真是难办,“那我们可就有大麻烦了!”

“我们麻烦事小。还有几位,曹总管、许大人,还有张都督,他们的麻烦怕也不小。他们一麻烦起来,只怕就要关系这朝廷中的大事了。”

云瑛听得似懂非懂,两眼直瞪瞪地看着杨继宗说:“你是说,他们拐走咱们宝丫头,倒是为了什么劳什子的国家大事!”

杨继宗又把这几天的怪事稍作梳理,对云瑛说:“前日咱们在宫里,我听孙太后言谈话语之间,似是与许大人他们已经有过一些联络,却不单是为了宝姑娘的事。这些天朝廷里为了皇上圣躬不豫的事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许大人他们与孙太后接洽,怕是另有一番打算。如若真有这事,那养荣堂一伙人拐走宝姑娘,可不是正好能够一时起到离间孙太后与许大人等人的作用?”

“养荣堂一些卖药的,为何却要掺和这些事?”

杨继宗道:“我看这养荣堂所行之事,虽貌似诡异,背后却总是牵连着宫中、朝中的大人物、大事件,其背后谋主更是深不可测。嗐——不论他们想要怎样,我们赶快找回宝姑娘才是正理。”稍一思忖又问,“你刚才说包掌柜的信里说到,公主宜速西行,可有这话?”

云瑛愣了一下,才恍然道:“你是说,他在信中暗示让咱们到西边去找宝丫头?——我当时看到这信,只说他是让我们尽快回部落,去天山牧场。现在想来,这句话在信中还真有些突兀。”

“看来包掌柜也是在被胁迫之下,别无办法,却在信中故意透露出一点消息,让咱们多少有一点方向。”又道,“那养荣堂里,连懂你们畏兀尔字的人都有,实在有些恐怖。他们既然为了拐宝姑娘布下天罗地网,不知事先做过手脚没有,还要问问菊儿、莲儿,前些天宝姑娘身边可有什么可疑迹象。”

云瑛忙把菊儿、莲儿叫来询问。一直照料宝儿的莲儿道:“自打那日从庙会回来,并没有人到庵里打搅,只有县衙里的顺子来过几回教宝姑娘抖空竹,宝姑娘与顺子玩得甚好。”

杨继宗听说是顺子,不由皱起了眉头道:“顺子最后一次来看宝姑娘是什么时候?”

“是初五那天后晌,与宝姑娘玩了一会儿,他说抖空竹的绳杆坏了,拿走了去修理,此后宝姑娘进宫走丢了,他也再没来过。”

云瑛听说是顺子,还是不解,“难道顺子也与此事关联?”

杨继宗也来不及细究此事,让云瑛少安毋躁,准备好明日一早出城去寻宝姑娘。自己先回县衙去找方天保。

方天保听说顺子可能也搅在里边,觉得不可思议:“他跟我两年多了,一向老实本分,怎么会交结那些匪类?”

杨继宗道:“这个我也想不通。咱们先看看他的住处再说吧。”

顺子住在县衙东跨院马棚旁边的一间小屋,屋里干干净净,并没有什么家具什物。炕上一副铺盖,炕尾两个包袱皮包着几件衣服,就是全部家当。杨继宗和方天保把屋里细细搜检了一番,并没有任何可疑之物,却也没找到那个红漆空竹。又问了其他几个捕快,都说没见过那个空竹。

杨继宗对方天保说:“虽不能断言,看来这个顺子还真是有些可疑呀。”

方天保虽不情愿,也只能点头道:“他不赶前不赶后,偏巧在宝姑娘被拐的时候请假探亲,还随身带着宝姑娘近来最喜欢的玩物,真是有些可疑。可我还是想不明白,他怎么会和养荣堂的那起子人混到一起去了。”

杨继宗为保方天保的颜面,先不问顺子过去的经历,“顺子跟你请假的时候,是怎样说起?”

“初六那天一早,他找我说是七舅姥爷病了,让人带信叫他回去看看。那七舅姥爷是他唯一的亲人,住在西山……”

说到这里,方天保与杨继宗几乎同时击掌道:“他去的也是西山!”

杨继宗忙问:“他当时还说了什么?”

“现在细想起来,当时还真有些古怪。他说是过几天就回,临走时却又似心情沉重,又是让我注意腿上的老伤,又说衙门里的大事小事繁杂,不必事事刻意。临别时还给我磕了四个响头,”方天保又皱着眉仔细回忆了一下那里的情景,缓缓说道,“他还说,要是有事特别紧急,可以到西山黄叶村找他。”

“黄叶村!”

方天保赶紧找来几个衙中捕快,问他们可知道西山有个黄叶村在哪里。

王庆道:“小人倒是去过一次,不知是不是这个黄叶村。那村子在香山脚下,离永安寺和万寿宫都不远,因此过路客人甚多。”

几条线索归在一起,虽然仍是疑点重重,但宝姑娘所在的方位大体可以确认了。杨继宗道:“看来贼人们也知道宝姑娘身份不同寻常,为了防止她哭闹出事,把顺子这个深藏的卧底也使用了。让与她熟识的顺子带着玩物去与她做伴,以为安抚。好在顺子似还良心未泯,临走还给我们留下了一点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