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第3/3页)
焦姨娘两手一摊说,「我不知道孙旅长怎么着了。反正那死鬼的性子,知道有人碰自己的女人,非闹出人命不可。就算不亲手杀了孙旅长,你想,城外不是打枪吗?子弹乱飞的时候,把偷自己女人的混蛋推出去挡一挡子弹,那总很说得过去。只是孙旅长只有一条命,只能给做一次替死鬼,再来几颗子弹,他自己也就见阎王去了。」
焦副官回去,便去向孙师长报告。他见上司脸色不好,怕他怪自己办事含糊,因此言辞上格外要显出一些分量,好表示自己走一趟是有成绩的,故意将焦姨娘话语里那些问号,都变成了感叹号,听在孙师长耳里,完全就成了一件确凿无疑的事。
孙师长自听了米刘两位同僚的话后,心里早种下一颗怀疑的种子,现在和自己副官调查的回报一印证,更道是有这么回事。想着自己兄弟是被姓廖的害死,自己居然傻子似的,还要替这杀弟仇人拼着性命去报仇,真是悲极气极恨极,把手里的茶杯用力往地上一砸,不言声就往书房去。
偏偏路上被刘师长等人拦住。
刘师长一见他就气愤至极地开口,「老孙,天塌下来了!压舱银没有了!」
便把危开济告诉他们的那些话,原封不动地重复了一遍,又说,「老危来的路上,遇上了韩家的人设岗哨,原来韩半山竟忽然回来了。那老不死的,从前就把廖家当眼中钉。后来换了韩旗胜,好不容易拉拢成友军,不料局势又逆转了。我琢磨着打起来,韩半山的屁股准坐到白家那头,这仗就算有大把银钱支持,也打不得。何况连压舱银都没有,谁拼命谁是他娘的傻子?」
带兵的人最怕军心不稳,廖家的军队更是向来以钱财笼络兵士。这些军官离开各自的营地前,多少都有对底下的兵许诺,要让大伙过个肥年,现在知道了实情,都是一肚皮心烦意乱,嚷嚷着要找上头问个清楚。
刘师长说,「我们要找东家问个明白,这次拼着撕破脸,也不能让他含糊过去。虽说他死了一个儿子,正在伤心的时候,然而我们上了战场,可就是死几千几万的事。老孙,你也和我们一道去。」
拉着孙师长,便都往书房里走。
廖启方正思子垂泪,想着抓到白家的人怎么处置,尤其是杀死儿子的宣怀风,更要把天底下最恶毒的刑罚都用尽了,才让他断气。
忽听见一阵军靴踏踏乱响,一群人涌进书房,个个脸上都发出一股青气似的。
廖启方只以为局势出现了变化,吃惊地问,「发生了什么事?白家先动手了吗?」
众人虽在气愤下一气冲进书房,然而也不敢太莽撞,只拿眼睛瞅刘师长。
廖启方问,「到底怎么回事?」
刘师长说,「东家,压舱银的事,还是需商量商量。」
廖启方沉下脸说,「商量什么?我什么时候在银钱上亏欠过你们?这些年金的银的,成堆的钞票惯着你们,倒养出了一群白眼狼。这次稍晚几天,你们就要喝血了?没良心的王八蛋!我答应了给,自然会按时送到你们那。还站着干什么?军队那边的事都办好了?都给我滚出去办事!」
他积威有年,一旦发怒,倒叫这些军大爷们都怯了一怯。只是若就这样退下,空手回自己的驻地去,又实在不行。因此又不能走,都仍站在原地,场面一时死寂。
廖启方气恼地提高了嗓门,「叫你们去办事,为什么不动?刘有为,你吃我廖启方的饭,难道还想造我廖启方的反?」
刘师长鼓起勇气说,「我对东家一贯的忠诚,但兵营里的事,您比我明白,没有好处怎么能把兵管束住?我也不过是想把东家交给我的军队带好。我们听说压舱银挪用在万金银行上了,不知是真是假,请东家给一个答复。」
廖启方心里一凛,冷笑着问,「你们听谁说的?外头街上那些谣言,你们也信?没脑子的东西。」
刘师长这时最要紧的是确认事实,也就不讲究义气不义气了,说,「不是外头街上听的,是危开济亲口说的。他说这话的时候,我们都在场。东家不信,您问问他们。」
周围的军官们都纷纷点头。